庶女后宅升职记(330)

作者:岸芷岸 阅读记录

秦芬想劝,却强自忍住了。

她在这府里步履艰难,如今好容易有个人替她撑腰,她为什么不骄纵一次?

只懂事规矩,又得到什么了?

秦芬这样想着,慢慢靠回了床头,又低头看那本游记了。

桃香原当两位主子就要安寝的,这时见两人都穿了罩衣好生坐着,姑爷还沉着脸,不知究竟怎么了,心里跳得打鼓一般。

看一看姑娘的脸色,竟没有什么话要说,桃香知道这遭得听姑爷的,便赶紧应声出去了。她生怕小丫头说不清,支了南音进屋听吩咐,自个儿拎着裙角亲自跑了一趟。

四口大灶已熄了三口,剩下的那眼灶也只留了一星微微炉火,桃香到厨房时,婆子们正在灶膛里扒栗子吃。

回头瞧见桃香,婆子们还客气推让她几个:“桃香姑娘请尝尝这点新鲜玩意儿,姑娘此来,是有什么吩咐?先跟姑娘告个罪,入夜了东西不齐全,只怕有的东西不定能做上。”

厨房这帮婶子妈妈,惯会推三阻四的,自家姑娘不愿来开口,为的就是她们这些丫头少看脸色,然而今日桃香却是领了圣旨来的,才不理会婆子们说什么。

和婆子们置气,自然是犯不上,桃香笑盈盈地拿帕子包了那几个栗子,口中说话却不曾客气:“我们少爷说了,要一碗甜杏仁酪,一碗咸的花生酪,再要一碟鲜奶糕,一碟椒盐麻叶,还要管事的亲自送去。”

这四样东西,做起来倒确实不难,可是大晚上的又磨杏仁又磨花生,还得起个蒸锅,再起个油锅,这也真是琐碎死人了。

婆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应这个麻烦活计。

然而听见七少爷点名叫管事的送去,谁又敢出头说个不字。

沉默半晌,是桃香先出声了:“妈妈们赶紧着吧,难道还叫少爷等着你们?”

范离特地点了几样现做的点心,为的就是给婆子们一个下马威,秦芬知道这几样点心得有小半个时辰才能来,便劝范离:“你穿那么少,别冻着了,快来暖一暖。”

南音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手脚都没处放了,秦芬见这丫头搓起指头,才明白自己说话有歧义,脸上一红,欲盖弥彰地说一句:“你靠那炭盆近些,烤烤火。”

范离却不曾去烤火,往架子上取了大斗篷披上,靸着鞋子往西边去了。

秦芬见他往书房的方向去,还当他要办公,想想时候还早,左右无事,干脆也穿了袄子,随手挽了个垂髻起身了。

不多时,范离手上便擎着个盒子回来,他坐在秦芬面前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张张拿了出来。

“这是那宅子的地契,还有皇上赐的两座庄子的地契,还有一些要紧的下人身契,下头这一叠银票,有二千两的,也有五千两的,好像还有一万两的,约莫有个二三十张吧,我也没数过,你自个儿点一点吧。”

秦芬一时有些晕乎乎的,她虽是瞧惯了账本子的,却也不曾经手过这样大的账目啊。

范离这是,把家私都交给她了?

见秦芬不曾说话,范离还当她是不高兴了,连忙解释:“我也知道,这东西该成亲了就交给你,可是成亲没几天我就出去了,也没来得及交代你,再者,也是想把那宅子好好整修一番再给你看的,这才晚了些。”

其实范离自个儿压根没想到叫秦芬管账,他连那银票都懒得数,哪里能想到这些细处,还是有贵提点了他,他才想起来该把身家交给娘子管着。

然而这事又不光彩,范离才不会傻得对秦芬说。

“这些……统共……多少银子?”

范离摸一摸下巴,摇了摇头:“我懒得算这些,那两个庄子都是能跑马的,一个六百来亩,一个千把亩,我也不曾问过价值几何,娘子善于管家,你一算就知道了。”

秦芬低头看看那堆地契、身契和银票,抬起头来,竟不去看范离,只去看南音,主仆两个,都是满心的惊诧。

还当这位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如今的三品定远将军,是个清贫的老实人,谁知竟有这样厚的家底!

“这些是……”

范离机敏无比,立刻道:“这些都是皇上御赐,下人也都是官奴,与范家都是无干的。”

皇帝可真是大手笔,这些年来,陆续的赏赐竟这样丰厚,那座宅子,怎么也值个三五千两,那两处田产更是价值万两以上。

秦芬再低头看看手里那叠银票,只遗憾自己没好意思翻一翻,不知道这一堆究竟是多少银子。

范离看着一脸懵懂的秦芬,只觉得心满意足。

他允诺她的,正在一步步努力做到,总算不曾辜负这姑娘当年的指望。

屋里正是一片宁静,外头桃香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少奶奶,厨房的许妈妈来送点心了。”

范离冷冷哼一声,命南音唤了人进来,自己往圆桌边上一坐,秦芬合上匣子搁在妆台上,整一整衣裳,也坐在了桌边。

许妈妈进来,满脸笑容行了礼,一边往桌上摆碗碟,一边殷勤地说话:“给七少爷和七少奶奶告个不是,花生酪一时没做得,我自作主张换了黑芝麻糊,其他的都在这儿了,请二位主子用吧。”

若是旁的还好,偏生是那咸口的花生酪,换成了甜口的芝麻糊,花生仁又不难得,这有什么做不成的,许妈妈这一举动,分明是要和秦芬对着干。

范离虽然是个粗豪性子,却是在锦衣卫当过差的,那些犯官互相攀咬罪过时,一碗粥、一根菜都能扯上莫大干系,范离见识多了,此时哪里不明白许妈妈的心思。

眼见着许妈妈还在自以为是地念叨些什么“黑色补养”的虚话,范离忍耐不得,冷冷打断了许妈妈:“我还当这府门上,挂的不是个范字,而是许字呢,我们主子吃些什么,竟要听奴婢的话了!”

许妈妈是大夫人心腹,捏得厨房多年,便是大少奶奶对她也客客气气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了。

这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忍不住嘟哝两句:“罢罢,在这府里当了二十年的差,头一次挨主子训,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回家养老去吧。”

秦芬眼瞧着范离那对眉毛快皱得打结,知道这人快发作起来了,生怕他也当场打断许妈妈一双腿,便当真要不可收拾,赶紧抢着开口:

“许妈妈这话,也不必说给我们听,说给大伯母听去。你的意思,大伯母是从来不管教你的,所以才惯得你脾气乖张,敢和主子顶嘴么?咱们少爷是三品将军,细论起来,这府里没几个主子能在他跟前站直腰的,你偏和少爷顶牛,这道理我不懂,明儿叫人问大伯父去。”

大老爷这人,自诩是范府的掌家人,最好大喜功的,哪容得下头人往他面上抹黑的,今晚的事闹到他跟前,只怕许妈妈立时就要回家养老了。

许妈妈哪曾想到这小两口一唱一和如此厉害,这时冷汗涔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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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离大晚上折腾一顿,自然不是为了给一个婆子看脸色,这时不耐烦地喝一声:

“少在这里废话了,我只好生和你们说一遍,往后少奶奶要吃的,你们不准少一粒米,少奶奶要喝的,你们不准少一滴汤,若是再像今日这般,休怪我不顾你这一辈子的老脸!”

许妈妈哪还敢多出一声,连连叩头应下,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秦芬还从未见过范离生气的样子,这时心中也有些害怕,又不知怎么劝,干脆端起那碗杏仁酪来喝。

范离沉默半晌,忽地道:“我原想着找个好时机再提出去单过的事,眼下瞧着,是越早越好了。”

秦芬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教:“既是要出去了,怎么刚才还要白置一场气?自己又生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忍忍也就罢了。”

“我娶你回来,难道是为了叫你忍的?莫说我们还没出去单过,便是明日就出去了,今晚上她们也不能怠慢你!”范离的脸上,罕见地溢满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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