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草木,唯你是河山+番外(6)

作者:南方安好 阅读记录

此后,陈望舒找各种理由不上课,到后来他干脆不找了,直接不来。给李阎气的训斥了他俩句。

“少傅,若是觉得我顽劣不好教导,便去找父皇,让他准许不教我啊”

陈望舒久久不见他回话,心里发虚,用余光瞄他,看到他如那天罚他般阴沉的脸。

李阎忽然笑了,他从未见他笑过,陈望舒被这个笑晃了神,而这个笑是暴风雨来的最后一道闪电

“殿下以为耍点小聪明,就可以让圣上收回成命吗?未免太天真”

李阎步步紧逼,将他抵在案牍困于手臂之间

“你以为我是你父皇随随便便找的吗?我能做你的少傅,是因为皇上垂怜镇守边塞的我爹,骠骑大将军!这份职位是做给我爹看的,如果现在我以你顽劣不堪的理由去找皇上收回成命,你猜他会不会为了给我爹,给大臣,给天下做交代,向八岁就被送出宫的你问罪。”

陈望舒脸色苍白,他从未想过这些,护谁,他陈望舒一开始的价值,就是栓住苏婵的心,但他生来就惹她厌烦,失去价值,便被无情抛弃。

皇帝会问他的罪

他明明是知道的,在他八岁病情未愈,送至寺院发高烧烧了一路的时候就知道。

只是现在过的太滋润,他给忘了。

李阎望着陈望舒欲哭的脸,心知把人逼狠了,刚要哄,陈望舒就抬着伤心欲绝的眸子看着他。

一把捉住李阎的领口凑近,二人呼吸可闻。

“你以为我会怕吗我不怕”

李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本想好好谈谈,现在矛盾更大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起身去庭院里散心。

庭院就这么大点,他来来回回走了数遍,他抬头看着月色

你猜他会不会向八岁就被送出宫的你问罪

你以为我会怕吗?我不怕

李阎闭上了眼,他都对他说了什么。

“殿下,上回欺辱你的那个三皇子,被人发现考试作弊和买卖官职,被送入宗仁府了。”

栖梧瞧着这几天心情低落的陈望舒,想着告诉他能让他开心点。

陈望舒点点头“他这算罪有应得”

郑公公看着陈望舒这幅模样,恨不得吃李阎的肉,喝李阎的血。

大宫女栖凰,拿着信笺递给他,上面龙飞凤舞,狂放不羁的草楷,一看就知道谁写的。

“以后这种信,统统烧喽,别让殿下看到,晦气”

“是”

夜已深,陈望舒听闻屋外敲门声,唤了一声无人应答,起身去开,屋外空无一人,他关了门。没发现地上的兔子风铃和信笺。

李阎:“…”

才躺下又听到敲门声,又去开,听到屋外桂花树风铃阵阵,风铃下面挂着东西,陈望舒大力关上了门。

李阎:“???”

第三次响起敲门声,李阎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开门,便轻功飞上屋顶掀开瓦片往里面看,只见陈望舒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练武之人耳力极佳,仔细一听就听见细细的哭声。

他把陈望舒吓哭了,这个认知让李阎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吓他,只是郑公公不收他的道歉信。

他没办法,他望着哭累了睡过去的陈望舒,打开门将信和风铃放于他的手心,转身看到小案牍上的画本子,拿起信打开,借着案牍上的笔墨又添了几笔。

第二天,陈望舒看见了手上风铃和信恍然大悟,骂骂咧咧的打开信笺,是一封道歉信。

说他自己不应该不问自己就擅自定夺自己的喜好,说他嘴坏不该说自己,说风铃是赔礼的云云之类的有三大页,最后他还叮嘱要多看诗书,话本少看。

他把风铃重新挂在桂花树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他摸着风铃心里暗想,要是李阎不知道他的意思,就一辈子不原谅他。

后来几天,桂花树下的风铃急切响个不停,等他出来又回归平静,而他也陆续收到了很多小玩意和信。

陈望舒有些佩服他,因为他的道歉信,封封不一样。

郑公公发现陈望舒最近开朗不少,而且经常拿着李阎的信一边自言自语的回答一边玩小玩意,看着陈望舒高兴的模样,摇摇头随他去了。

又是一个夜晚李阎将东西挂好,双手攀着树枝,向上一个用力,就到了树上。

他稳住身形,伸出手想要摇铃,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他放在风铃绳子上的手没动,不一会儿,就出现了陈望舒被树叶遮住的脸。

他拨开重重树叶,看着李阎蹲坐在树上,一只手扶树,一只手摸绳,普通人来做这个动作,只让人觉得滑稽好笑,但他做起来却让人觉得潇洒恣意。

少量的桂花已然开放,淡淡香气进入他的鼻腔。

“少傅错了,原谅少傅好不好”

李阎低声哄着,态度诚恳地道歉,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陈望舒也将手放入绳上,和他一起摇响了铃铛。

铃声想起的那一刻,李阎便笑了,他笑起来很是好看。不像平时的严厉冰凉。

这一刻陈望舒突然不想要他当少傅了,于是望着他的笑轻轻开口。

“哥哥,今晚的风是桂花香”

第六章 中秋

秋天午后,郑公公领命进书房送茶水。

一进门便看到,自家殿下穿着尚衣局新送来的仙鹤流云暗纹圆领袍,红色发带一直延伸至高马尾发梢。腰背挺直,执着笔写字。

李阎依旧一身官袍,站在陈望舒身后,左手拿书,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倾身,时不时指导一番。

郑公公对于李阎依旧严厉的教导早有预料,虽然对李阎的做法非常看不惯,但不可否认,他把陈望舒教的很好。

李阎的府邸离皇宫甚远,来回都要穿过一小片桂花林,身上难免会沾染气色。

陈望舒闻着身后李阎身上的香气,心绪一动,手依然拿着笔,身子转了个方向,面向他,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一片狡黠。

“哥哥,你身上好香”

李阎听到这句话没有过多的反应,也没有回应,只是握着他的手,把他转了个方向,让快要滴落的墨汁落在纸上。

“胡闹”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望舒看着纸上的黑点,忍不住笑到在他的怀里。

李阎也不恼,好脾气的护着调皮的学生,他低头,陈望舒背靠着他抬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秋风吹起窗纱,使他们看起来像一副画。

陈望舒将他写好的文章拿给李阎看,虽不是锦绣文章,但也表达清楚,他看着李阎久久不言语的模样有些虚。

“把手伸出来”李阎放下他的文章,面无表情。

果然不行,他恭敬地把手伸出来,面上一片惧色,但预想的疼痛没来,白嫩的手心倒多了一把桂花糖。

闻着桂花糖发出的甜丝丝的味道,陈望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直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

“望舒,做的很好”

至此,只要陈望舒达到他的预期,都会得到奖励,又时是各种各样的糖,有时是酸甜可口的果脯,有时是各种有趣的小玩意。

陈望舒开始期待,无论李阎拿出什么都叫他惊艳。

“少傅,你为什么叫李阎啊?好凶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你的名字这么凶,所以你才凶的。”

李阎端坐在书房里,陈望舒含着甜丝丝的糖没大没小的躺在他的腿上,含含糊糊的声音像撒娇,眼睛里具是疑惑。

“我爹说取个凶名,震震边塞的恶鬼,索命的小鬼,才好护着狼才虎豹的边塞。”

“哦,这样啊”陈望舒乖巧回应,脸上显现一片期待。

李阎假装不知,拿起他的书籍继续看,果然还没多久,衣袖就被人扯了扯。

“哥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陈望舒嘟着嘴,表情不虞。

李阎心里好笑,觉得他可爱,但面上不显,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那望舒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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