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33)

作者:贺端阳 阅读记录

许戎睁大眼睛:“什么东西?”

“是新……你那位哥哥,给你准备的压祟钱,”齐让回手从枕下摸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放到许戎手里,“说是能除祟辟邪。”

许戎将锦囊打开,里面一样是用红绳串在一起的八枚铜钱,纸条上一样是工整却带稚气的字迹:祝阿咬平平安安!

“我看你那支宣笔算是白送了,”江维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的礼物,语气里带着笑意,“这新帝的字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也还是有一点的,”齐让从怀里摸出另一个锦囊,将里面的字条展示给江维桢看,“这张要好一点。”

“你怎么还有一份?”江维桢奇怪道,“压祟钱不都是给小孩的?”

“嗯,”齐让看着字条淡淡道,“说是希望我新的一岁平安顺遂。”

“这新帝……”瞧着齐让仔细折好字条放回锦囊里,江维桢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阿让……”

齐让抬头看他:“有话直说。”

“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几次接触下来,我对你那个弟弟改观不少,总觉得他对你的关心和照顾也不像是作假,他对小不点也是真心实意地惦记着,”江维桢看了眼捧着那压祟钱爱不释手的许戎,在软榻边坐下,声音低了几分,“但越这样就越觉得……若是普通人家,有个情深义重的兄弟在自然是好事,但这帝王家,偏偏有个皇位横亘在中间。”

“兄弟……”齐让低声重复这两个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抬眼时目光有些许飘散,“我心中有数,不用担心。”

齐让上次说有数,还是关于他身边许戎的身世。

不知道是因为他比自己要年长两岁的缘故,还是自小养成的帝王气度,从小到大,江维桢对齐让都是信任异常。

哪怕眼见他因为中毒失了皇位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的决断。

既然这样,有些话不用再多言。

“吃晚膳了吗?”江维桢拿起刚刚随手放下的食盒,转了语气,“从家里给你带了些吃的,尝尝?”

晚膳韩应自然是送进来了,只是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寝殿,也生不出多少食欲,眼下对着这个江维桢从“家”里带来的食盒,齐让倒是生起了一点期待。

还没等开口询问,就看见江维桢从食盒里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这是……”齐让迟疑,“给我带的?”

江维桢把糖葫芦塞进齐让手里:“问小不点。”

“什么问我?”许戎从压祟钱上分出注意力,瞧见齐让手里的糖葫芦,一双眼睛立时亮了起来,“糖葫芦!”

“原来是给你带的,”齐让摇了摇头,笑着把糖葫芦递了过去,“吃吧。”

“我吃过啦,这是给太上皇带的!”许戎说着,把压祟钱和字条都收回锦囊里,放进怀里揣好,然后半扒在齐让腿上,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快尝一尝!”

这种民间的小吃,齐让只在年少的时候吃过一次,被糖包裹着的红彤彤的山楂果勾起了已经很久远的回忆。

“怎么?”见他看向了自己,江维桢微抬下颌,“想起小时候我吃到好吃的不忘专程进宫带给你的事儿了?”

“想起你小时候因为外祖母不准便借口带给我尝鲜,好不容易带进宫里却当着我的面吃掉一整串的事儿,”齐让歪头想了想,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好像只尝到了一颗。”

“那现在补给你,”江维桢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你要谢谢小不点,他在集市上尝到就撒娇要阿瞳又买了一串,自己没舍得吃,专门嘱咐我给你带回来。”

“嗯,谢谢,”齐让摸了摸许戎的头,迎着他的瞩目低头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很好吃。”

许戎立时开心起来。

眼见齐让吃完一整颗,对着剩下的糖葫芦陷入了沉默,江维桢适时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小不点,去找你韩应哥哥帮你洗澡。”

见齐让点了点头,许戎才不情不愿地从软榻上爬了下去,拖拖拉拉地出了门。

殿门开了又关,江维桢伸手将齐让手里剩下的糖葫芦接了过来。

“你现在的脾胃,还是少吃这些东西。”他说着,从食盒里端出一盏不大的汤盅,“阿瞳专门给你煲了汤,这会应该还温着。”

“阿瞳煲的?”齐让接了汤盅,掀开盖子果然还能看见淡淡的热气,“还没问你她近来如何?”

“好得很,驰骋北关,自在惬意,”提起许瞳,江维桢眉眼间多了温柔笑意,“连回都城都没坏了她的心情。”

“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也是该释怀了,”齐让说着,低头喝了口汤,“虽然不得不放弃过往种种,但脱离了许瞳的身份,她才能肆意地做自己……”

话说了一半,他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江维桢,“这汤你尝过吗?”

“她专门煲给你补身子的,我哪敢尝。”

江维桢抬眼,瞥见齐让满脸的一言难尽,伸手将汤盅接了过来,浅浅喝了一口。

“……”

毫不犹豫地,江维桢伸手拿过盖子,扣回汤盅上,朝着齐让露出个笑容:“想吃点别的什么,我去尚食局给你问问?”

“不用了,”齐让摇着头靠回榻上,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刚打算对阿瞳刮目相看,还想着以后你们好歹不用只喝白粥了。现在倒觉得留在军中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其实也还好,”江维桢摸了摸鼻子,试图替许瞳的厨艺挽回一点口碑,“是汤煲到最后,我急着走,匆匆忙忙的她才把糖当成了盐……第一次煲汤的话,已经很成功了。”

“嗯……很成功,”齐让点头,“那这盅汤就劳烦你了,别浪费了阿瞳的心意。”

江维桢扭过头朝那汤盅看了一眼,立刻伸手将它推得更远了一点,才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看着北奚使团的人回了消息。”

齐让应了一声,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如何?”

“一部分收了礼品的官员遣人将东西又送回了驿馆,也有一部分还了礼,还有几个收了东西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江维桢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薄册递给了齐让,“名单在这,还了什么礼也记录在其中,大都和你预料的差不多。”

齐让接过名单,翻开之后粗略地扫过一遍,再抬眼看向江维桢:“许家呢?”

“许家……”江维桢摸了摸鼻子,轻哼一声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昨天宵禁后,趁着街面上无人,许励拿着宿卫的令牌,亲自将北奚那个绿眼睛的使臣接进了府里,通宵畅饮。”

第二十九章

能在都城做到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不是常人。

或者恩荫出身背靠大树,或者科举入仕才能出众,总之是各有各的本事,也各有各的人脉渠道。

因而不到半日工夫,鸿胪寺少卿面圣请罪,并将北奚使臣所送玉璧造册入库的事儿就传遍了大半个都城。

等齐子元好不容易上完郑太傅的课,还没来得及透口气,新修正过的岁贡礼单就摆到了他书案前。

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科技、交通、体制都落后的朝代见到这么高的办事效率。

齐子元感慨着,将礼单直接翻到了北奚那页,然后就无比直观地看到了北奚国主这次遣使团来大梁的心意。

“居然这么多东西?北奚就算是产玉,这手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眼见礼单直接多了几页,齐子元忍不住惊讶,“北奚以前的国主也都这么大方吗?”

“奴婢常年在后宫,对前朝的事儿并不了解,”说到这儿,陈敬犹豫了一下,小心措辞道,“还有就是……这种事儿毕竟不太好见光,即使有,也不会传出来。”

“这倒是,要不是那日皇兄……”齐子元在礼单上轻轻敲了两下,盯着上面北奚两个字皱起眉头,“专门加了两成岁贡,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大的成本……这北奚国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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