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43)

作者:贺端阳 阅读记录

齐让瞧在眼里,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锦帕递了过去。

“怎么了?”

齐子元朝那方熟悉的锦帕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场景也莫名有点熟悉,抬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睡梦中哭了满脸的泪。

当着齐让的面哭也不是第一次了,齐子元倒也没觉得多丢人,伸手将那锦帕接了过来,轻轻开口:“谢谢皇兄。”

“不用在意,”齐让摇了摇头,看着齐子元慢吞吞地擦干泪痕,神情也更轻松了点,才又开了口,“我让陈敬派人送信回皇城,近几天暂且休朝,要紧的朝务自有中书省负责,陛下好生休息,不用担心。”

“嗯,”齐子元头还晕沉沉的,也没尽职尽责到床都下不了了也要赶回去处理朝务的地步,点了点头,“有劳皇兄。”

“要不要再喝点水?”瞧见他蔫巴巴的样子,连一向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了许多,齐让沉默了一瞬,又开了口,“或者想吃什么东西,我让他们送过来?”

“不要了,我不饿的,”齐子元胡乱地揉了揉额角,迎上齐让的目光,后知后觉道,“陈敬什么时候去请的江公子,是不是打扰了皇兄休息?”

“没打扰,”齐让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齐子元身上,“那就再睡一会,药煎好了我叫你。”

“好。”

虽然应下了,齐子元却并没多少睡意,闭起眼睛倒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又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床顶发愣。

齐让起身给自己倒了茶,回转视线瞧见他这幅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坐回床榻边看着他:“睡不着?”

“嗯,”齐子元抽了抽鼻子,先看了眼齐让手里的茶盏,目光又转到他脸上,半坐起身来,“不然……皇兄,我们说会话吧?”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语调微微上扬,带了平日里没有的撒娇意味。

“……嗯,”齐让喝了口茶,迎上那双好像含了水光的眼睛,“想说什么?”

“说……”

齐子元眨了眨眼,也有些迷茫。

若是平日里,主动找个话题和齐让聊上一会也不算什么难事,但他现在人还烧着,脑子也不完全清醒,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齐让,可怜兮兮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人一病起来,好像连年岁也跟着变小了。

“你……”齐让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更和缓了几分,“这皇城里里外外也没什么可聊的,不然,聊聊你在乾州时候的事儿?”

“我在乾州……”齐子元一滞,混沌的脑子勉强转了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掩着唇咳了起来。

“陛下?”

齐让微起身,轻轻地拍了拍齐子元的背,少年过热的体温穿透单薄的中衣蔓延过来,直烫得他整个人一滞,垂下视线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眼齐子元因为咳嗽而红起来的脸,突然有些后悔心血来潮而起的心思。

有些事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再去确认了,最起码不用在这种时候。

“还好吧,”眼见齐子元渐渐止了咳,齐让温声开了口,“喝点水?”

“哦,”齐子元含含糊糊地应声,“好。”

小半杯水喝了下去,齐子元总算平复下来,迎上齐让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抱歉,皇兄。”

“为什么突然道歉?”齐让放下水盏,微微疑惑。

齐子元摸了摸鼻子:“……我当年在乾州的时候不太懂事,成日里只知道玩乐,不知道要怎么跟皇兄说。”

“没关系,”齐让眸光微闪,却也没再深究下去,而是转了口吻,“就是突然想起你先前说过在乾州的惬意……我生在皇城,长在皇城,连都城里都没怎么去过,难免会有点好奇。”

“我……”齐子元沉默了一瞬,目光凝在齐让脸上,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不然……皇兄,我们一起去都城逛逛吧?”

“嗯?”齐让一时没回过神,“去都城?”

“我就是想着,反正这几日也要休朝,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多,等回了皇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齐子元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可以吗,皇兄?”

“我想想……”齐让凝神看了齐子元一会,突然伸出手,在他前额上摸了摸,“那就看陛下这几日恢复的如何吧。”

正说着,内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敬提着食盒匆匆忙忙地进来,身后跟着个老神在在的江维桢。

“醒了?”瞧见床榻上半坐起身的齐子元,江维桢朝陈敬看了一眼,“正好把药喝了。”

食盒打开,苦涩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齐子元从小到大身体都还算不错,喝中药更是第一次,光是瞧见陈敬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就忍不住皱起一张脸,犹豫再三,看向了江维桢:“这药是不是也可以不喝?我应该只是普通感……着凉,退了烧自然而然也会好的吧?”

“看来陛下是信不过我了?”江维桢挑眉,从陈敬手里接过药碗,“我当着陛下的面喝一口,如何?”

“啊?”齐子元愣了一下,才明白江维桢的意思,连忙摇头,“不是不信任江公子,我就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齐让开口接过他的话:“怕苦?”

其实也不算是,毕竟冰美式的苦自己就能吃得了,但这中药又和冰美式不一样。

也懒得再做解释,齐子元点了点头,在暴露了自己怕疼的事实后,又认下了怕苦的人设:“……是。”

“这样啊,”江维桢轻轻笑了一声,“那陛下就更该趁热喝了。”

齐子元眨了眨眼:“趁热喝就不苦了?”

“那倒不是,”江维桢把药碗递到齐子元手里,“但是凉了只会更苦。”

齐子元:“……”

所以这药今天是非喝不可了?

“陛下,”瞧见他捧着药碗,满脸的犹豫,齐让缓缓开了口,“还想去都城吗?”

齐子元点了点头:“想。”

“那好,”齐让语气和缓,“喝了药,后日我们便去都城。”

不知道为什么,齐子元总觉得眼前的江维桢和齐让,一个像在逗小孩,一个像在哄小孩。

但他到底不是小孩,良药苦口的道理总还是懂的,再加上有齐让的承诺,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捧着碗喝了下去。

发自内心的说,这药不算难喝,并不全是想象的苦涩味道,入口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甜味……但也不怎么好喝就是了。

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齐子元接过齐让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喝完了。”

“嗯,陛下可真厉害,”江维桢毫无感情地夸赞了一句,拉过他的手腕又摸了摸脉,而后才道,“里面有安神的药材,陛下正好再睡会,等药效起了,发了汗,烧也差不多就退了。”

“哦,好。”

齐子元慢吞吞地躺回枕上,迎着三道目光,不怎么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八章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又得了悉心的关照,两副药后齐子元差不多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第三日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叩响了齐让寝殿的门。

“……陛下还真是,”江维桢打开殿门,迎面瞧见一张朝气蓬勃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精力充沛。”

“还好,都已经卯时正了,平日这时候早朝都上一会了,”齐子元跟在江维桢身后进了门,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江公子怎么还没换衣服?”

“我从小在都城长大,城里的大街小巷就没有没逛过的,今天就不掺和了,就让韩应跟着阿让就行,”江维桢说着话,又打了个呵欠,“陛下微服出行,多带几个近卫更好。”

“也是……”齐子元语气里多了毫不掩饰的羡慕,“江公子还在北关生活了这么多年,逛都城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其实北关和都城……”江维桢顿了顿,到底说不出“北关和都城差不多”这种话,干脆改口道,“其实陛下要是想,可以去北关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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