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后,我回来了(82)

沈丹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扬眸轻蔑地盯着他道:“是你杀了人,却想把过错推到我身上。”

殷无觅歪了一下头,疑惑于她今日的反应与以往不同。

从昆仑一路走到这里,他们相处日久,殷无觅自认已经十分了解眼前这个人。昆仑的神女殿下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和神龛上的神像一样,有一双怜悯苍生的眼睛。

见到他造了这么多的杀孽,而且还是因她而起,她应该会感觉痛苦自责才对。

殷无觅很喜欢看她眼中渗着疼痛,脆弱得像是生裂的琉璃,却又一心想要拯救他的模样,就像人间传说中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的菩萨,委实令人垂涎。

也许高高在上的神灵,都有一颗想要拯救点什么的慈悲心肠吧。

但她今日的眼神却和以前不同,她眼中没有这些会令他垂涎和愉悦的东西,只有冷意,就和屋外的冰雪一样冷,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穿他骨子里的劣根性,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污秽之物。

殷无觅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率先撇开眼睛,断开了与她的目光对视,不悦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你要是不高兴,打我骂我都行,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丹熹可没兴趣和他打情骂俏,她如果要动手,就只会想杀他。

两人正当相顾无言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兽鸣,紧接着一枚玄铁令如光射来,落入殷无觅手中。

殷无觅一把抓住玄铁令,神识扫过其内讯息,眼中有欣狂之色,说道:“屠维将军召我前去,这次不能带着你了。”

他伸手想要去抚摸沈丹熹的耳鬓碎发,被她偏头避开,殷无觅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看到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我身边,我很高兴,薇薇,以后别再随便消失,让我找不到你。”

殷无觅用妖力散去身上的酒气,抬手召来胆战心惊躲避在屋廊角落里,为数不多尚且幸存的妖侍,吩咐道:“把庭院打扫干净,要一点血痕都不能残留,夫人可见不惯这院子里的血腥气。”

殷无觅吞服了蛇妖内丹,融合了蛇妖妖力,自然也一并接纳了蛇妖地盘内依附于它的妖魔鬼怪的命契,这些妖侍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他手里,对他的命令自然不敢违背。

“好好伺候夫人,若是一不小心又把夫人伺候丢了,下一次被打扫的就会是你们。”殷无觅这话虽是对着妖侍说的,可话里的威胁之意却是说给沈丹熹听的。

毕竟这满园子的小妖小怪,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昆仑的神女殿下,但幸而殿下有一颗善良的心肠,当不忍见到它们再因她而受到牵连。

殷无觅最后转向沈丹熹,关切道:“你昨夜想必一夜未眠,今日便在家好好休息吧。”

至于她昨夜去了哪里,他会调查清楚的。

殷无觅拿着玄铁令走了,洞府里的妖侍分成两拨,一拨去清洗院落,剩下的一拨则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沈丹熹身边,生怕一个疏忽,又不见了夫人的踪影。

在妖侍们小心翼翼的伺候和监视下,沈丹熹顺从地入了厢房。

她没有立刻结束这一世,是想看看弃神谷的魔君在发现他们的身份之后,会有何动作。

沈丹熹不想因自己的行为,干扰到事情原本的走向,若这一世的发展因她的行为而改变了,那她所看见的“事实”就不是事实了。

以她对穿越女的了解,殷无觅走前说的那一番话一定能威胁到她,会让她因为顾及这些妖侍的生死,而乖乖听话。

沈薇的确很善良,她并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她甚至有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天真和纯粹,对于身边与她接触过的人,她很容易就会将对方放到心上。

即便只是与她见过面,说过话,知晓对方的名姓,这些人在她眼中也就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不再是冷冰冰的“纸片人”。

在她没去过的,不了解的地方,就算死了一座城的人,她听闻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若是与她接触过的人因她死了,她就会为之难过。

所以当到了逼不得已,必须要为了成全自己的攻略任务而牺牲一些人时,比如那条真心待过她的蛇妖,她便会表现出巨大的挣扎、痛苦和自责。

沈丹熹依照穿越女的性子,安分地呆在了蛇妖的洞府里,她将侍从屏退到外间守着,伸手从面前妆台上的镜面拂过,一枚铭文从她指尖落入镜子里。

镜面顿时荡起水波一样的涟漪,片刻后,殷无觅那一方的景象从镜中显现了出来。

第46章

先前在殷无觅靠向她时, 沈丹熹暗中在他身上施了一个摄影之术,能将他所处之地的情景投映入身前的银镜当中。

经过殷无觅近一段时间的经营,屠维对他越发信任,不论何事都会带着他, 俨然已成为屠维将军座下第一人。

今日屠维召殷无觅前去, 便是要他随同自己一起, 前往魔宫参加大宴,魔君的宴请去的都是弃神谷里的高阶妖魔,这也是为何在收到讯息时, 殷无觅会那么欣喜。

不多时, 一行人便从屠维洞府出发, 往魔宫而去。

魔宫位于弃神谷北面,坐落于弃神谷内唯一一座山峦顶上, 整座魔宫的殿宇都由黑石打造, 阴郁森冷,黑石之上覆着白雪, 雪中飘荡着鲜红的魔宫旗帜。

魔族的宴席充满了原始的血腥和欲望, 沈丹熹坐在妆台前,看着另一端的情形。

银镜里,两头魔兽双眼血红, 被囚于斗兽台上互相撕咬,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将斗台染得血红, 血痕干涸后, 便化作陈旧的暗黑血渍,覆盖在台面上, 使那座斗兽台透出经年累月沉积的血气。

血气催化着台上魔兽嗜血的本能,使它们愈发狂暴, 而魔兽相斗越是激烈,两侧观看的宾客便越是兴奋。

魔宫的主人慵懒得倚坐于王座之上,长袍蜿蜒地披落至地上,王座左右跪俯着数名伺候的美艳侍女。不同于殿中其他魔将对血腥斗兽的狂热,这位魔君单手支颐,眼睑微垂,神情十分寡淡。

魔君虽对斗兽没什么兴致,却也没有扫臣属们的兴,在赌兽之时,仍叫身旁侍女取来一柄魔剑当做彩头。

有了魔君的彩头,驱使魔兽相斗的两方战意越发高昂。

沈丹熹透过银镜打量着那位魔君,他与沈丹熹第一次见他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虽外形容貌没什么变化,但浑身的气势却早已今非昔比,身上少了内敛的谦和,多了久居高位者的威严之势。

从始至终,魔君都只与屠维有过交流,连半点目光都未分给屠维身后的殷无觅,那一双睥睨一切的狭长眼眸里,全然没有他这个小喽啰的存在。

反倒是殷无觅抑制不住地频频偏首,往王座上窥看。

沈丹熹不用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脸上的神情,毕竟殷无觅从未掩饰过他对力量的追求和对权力的渴望。

一场血腥斗兽分出胜负,败者被撕成碎片,胜利者也并没有因此得到生存的机会,得胜的魔兽被当场宰杀,瓜分干净,送入后厨,成了即将被端上诸位妖魔大将桌案上的美味佳肴。

沈丹熹蹙眉看着银镜,一片暗红色的薄纱忽然覆盖住了银镜上的画面,薄纱下显出一道妖娆曼妙的身影,拎着酒水走上前来。

殷无觅抬手扯下了覆在身上的披帛,银镜的画面便又随之清晰起来。他伸出手,将那衣不蔽体的魔宫侍女拉至腿上,就着她的手饮下杯中酒,指尖顺着侍女纤细的手腕滑落到她的身躯上,抚得对方发出娇笑。

屠维性狂,重欲,殷无觅想要亲近他,自然也得投他所好,用他对沈薇的话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舞姬们踩着斗兽留下的血,在场中翩翩起舞。

乐声过半,舞姬们跳得正是热烈,坐在前方的屠维突然搁下了手中酒盏,话语里夹着浓浓酒劲,摇头叹息道:“庸脂俗粉,跳得不好,跳得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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