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台藏娇(双重生)(46)

作者:风枕月 阅读记录

被她咬出的鲜血在唇上染上一点红,与眉间朱砂相得益彰,显得分外妖冶。

“自然是迷药。难道妹妹没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吗?”

她浑身本就绵软又燥热,经他这么一说,果真如此,便更信了三分。

“你,你无耻!我都这样了,你还佯装旁人,哄骗我喝下这样的药!”

“是,孤本就卑鄙无耻。”他懒得与她争,起身出了寝殿,对宋池吩咐道,“传轿。”

旋即回首看了眼屋内,“要暖和些的,莫要让她再受了风。”

“殿下是要将公主带回东宫去吗?可公主她病了呀……”

宋池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瞥见他外袍上的药液,不禁心中一惊。

殿下素来洁癖,公主她……

可他面上并无愠怒,平静的眸中只蕴着一缕难过。

“她将药吐了一床,没法睡人了。”

这样的借口着实牵强,宋池只觉得自己再看不透主子,讪讪告退,传了软轿。

他回殿中为她裹了件披风,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当即明白过来,他要把她带到东宫去!

“皇兄,我真的不舒服,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许攥孤的衣襟,抱着孤。”

他打断了她的请求。

她病了,他若想好好照顾她,将她留在朝华殿实属不便,不妨带回东宫。

他见她不肯听话,也不与她置气,只抱着她入了软轿,又将她带回了昨夜的阙台上。

她仰面躺在昨日的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阵微风吹来,吹响了床角挂的铃铛,她才忽地发现,褪去大红的此间,竟同她住在清凉殿时的寝殿一般无二。

一模一样的床榻,一模一样的角铃,一模一样的轩窗和殿门。

那时,她与他在其间拥吻,而贵妃娘娘在殿外候着。

想来他这般费心布置,也是眷恋当时她带给他的禁忌与刺激吧。

所以,纵然她已是这般模样,他仍不肯放过她,非要把她带来此间折辱。

不知这般浑浑噩噩了多久,季珣已经换了身衣袍,坐在她身边。

他垂眸瞧着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衣带上。

她实在没力气,干脆把头瞥至一旁,阖上了眼睛。

罢了,他爱怎样便怎样吧。

屋内一片静谧,锦缎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便越发清晰,身上的衣裙每松一寸,她的心便紧一分,揪起一阵酸涩。

最后一条衣带被缓缓扯开,他却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反倒在她身上落了件新的寝衣。

持盈一愣,转过头来,颤抖着抬起视线,有些不解。

他在做什么?

服侍她?照顾她?

烛火下,他正帮她把今日浸了冷汗又复干了的衣裙搭去搁置旧衣的屏风,注意到她的目光,却没有躲避,只是迎过来,居高临下地回望她,唇角噙起一丝讥讽的笑。

“怎么,阿盈这般看着孤,是盼着同孤发生些什么?”

持盈听了他的浑话,骤然转过头去,闭上双眼,不再理会他。

经他这么一说,昨夜的梦魇又浮上了她的心头。

只是过了短短一日,她同皇兄之间,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从前,他肯待自己这般耐心细致,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可如今她被他藏在与自己先前寝殿一模一样的所在,名不正言不顺,却与他春风一夜,总觉得人人都在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自己狐媚勾引,厚颜无耻。

她不知他待她究竟几分真情,几分逢场作戏。

她只知道,她不想留在宫中。

她不想夹在季珣和贺九安之间,也不想看见周辞,更不想藏在此处,成为他不可示人的秘密。

她把自己蜷得紧了些,似乎缩成一团,便能逃避掉俗世中的琐碎事情。

可下一瞬,她却被他捞进了怀里。

“陪孤睡觉。”

他没迫她转身,温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尖上。

第38章 动如参商(五)

她的身体紧绷着, 一动不敢动,只感觉到身后的男子把她缓缓圈紧。

大片大片的凉意从他的身体中透过来,令她骤然陷入了分外舒适的幻境之中。

仿佛她躺在雾气蒙蒙的林间, 身上覆着被溪水浸润却并不潮湿的软草, 还倚着条冲刷到毫无棱角的鹅卵石。

总之, 软硬皆宜,她甚是喜欢。

她很快便坠入了睡梦。

季珣拥着怀中浑身滚烫的少女,却毫无睡意。

大抵是她的求生本能, 令她想往自以为的清凉处靠近,于是整个人黏黏糊糊地贴在他怀中, 不知何时, 又自觉转过身来, 将小臂搭在他的腰上, 软嫩的脸颊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

可他是一个身心健全的男子,如何抵挡得了心爱的女子在怀中这般拱火?

今夜他为了给她降体热, 本就洗了个冷水澡。

可现下明明与她隔了层柔软的丝缎, 肌骨上的热烈却仍透过衣料传了过来,再沿着经脉, 直抵心房。

有那么一瞬间, 他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放肆的春夜。

不若当下, 佳人在怀,他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宛若拥着一件易碎的宝藏。

他微微仰首, 眸中欲念难遮, 喉结上下一滚, 只把手指绕进她的乌发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脑, 回应着她的依赖。

几乎一夜无眠。

*

许是因病之故,这是持盈数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醒来之时,已是天光大亮。

隔着层叠纱帐,她瞥见季珣正坐在书案后,面前是摆放规整的几叠折子,抬笔落笔,凝眉展眉。

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瞧,恍惚间觉得一派岁月静好。

他的手骨相清晰,坐在窗下,端握纸笔。月白的衣袂随微风飘扬,宛若远山碧波,又似清风明月,矜贵中逸出了几分书卷气。

一瞬间,她仿若跨越时空,回到了过去。

她曾经思慕的季珣,正是这般模样。

幼时与他一同在文英殿求学时,一众皇族宗亲子女间,他总是最不合群的那个。

不与人玩耍,甚少与人交谈,只静默地坐在太傅的眼皮子底下,静得像一尊玉雕。

她每每抬头听学,总能一眼望见他的清寂背影。

久而久之,太傅所授她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少年的背影与微风,却总是会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倏然重现在之后数年的某个瞬间,成为独属于她的少女情怀。

季珣不动声色地继续批折子。

他素来敏锐,早已察觉了她的目光,却故意当作不知,想等她自己挪开视线后再出声,免得她以为他始终留意着她醒或未醒。

可他等了许久,等到被她盯得耳尖有些发烫,再看不进手中折子上的一个字。

他干脆抬眼,迎上了她的目光。

“醒了?”

“嗯。”

她轻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风寒轻得几不可闻,还带着些宛若砂纸的哑意。

难听得要命。

她有些懊恼,把被子往头上蒙了蒙。

忽地,眼前猛地一亮。

她睁开眼睛,见他手中捏着她的被子一角,手中端着一盏刚温的清水。

“你发了一夜的汗,自然有些脱水。”说着,他把手背放在她额上探了探,青玉茶盏贴心地递到唇边, “烧似乎退了。喝了,润润嗓子。”

她一边啜饮,一边望向书案旁放着的小炉,火苗上坐着银壶,还在袅袅冒着烧开的白雾。

她偷偷抬眼去瞧他。

他是……待杯中水放凉了,便再续上热的,只为等自己醒来便能喝上一口温水吗?

这还是她认识的季珣吗?

口干稍缓,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你为何还在这里?”

他话里含了丝揶揄: “孤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去上朝,去书房,去哪里都可以。”

“偏偏不能留在东宫?”

她一时语塞,干脆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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