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171)

李玄霸很诚恳地问道:“伯父,你觉得这样的发展,会不会比现在更有趣?回到伯父刚才的问题,伯父问我敢告诉别人未来的依仗是什么?我想,依仗就是无所谓依仗。伯父满意这个答案吗?”

长孙晟给李玄霸添了水,把叠放着奶糕的碟子又往李玄霸面前推近了些:“再吃点,你可能饿了。”

李玄霸顺从地再次拿起奶糕啃。

长孙晟背后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常年游走在突厥贵族间,长孙晟走了几十年的高空绳索,对察言观色几近化境。

所以他能看出来,李玄霸说的是真的,不是装的。

李玄霸虽然在选择谶纬对象时进行了精心挑选,但他也确实无所谓这些预防措施是否奏效。

他不怕祸及自身,难道不怕祸及李渊、窦夫人和李二郎吗?

不,他还是在乎的。

长孙晟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如果李玄霸不在乎,就不会对谶纬对象进行精心挑选了。

高颎、宇文弼绝对不会泄密。当他们二人做好了警惕时,其他人也别想从他们口中挖得秘密。

他们之所以差点被陛下杀掉,是他们不知道陛下会杀他们。

别说他们,长孙晟自诩很了解陛下,在看出陛下对高颎、宇文弼的杀意时,也很疑惑陛下为何要做这有害无益的事。

至于房乔,他不了解。但李玄霸刚说了“房相”,那这个人肯定是李二郎的心腹和肱股之臣,《唐书》盖棺论定的大才。房乔已经近而立之年,未来该有的才华,现在应该都有了。所以在明知自己在大隋不可能得到重用的前提下,他一定会牢牢抓紧成为“房相”的机会。

而且房乔还是房彦谦的儿子。以房彦谦的正直,他的独子肯定品行不差。

李玄霸的选择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竟然只是自己。

如果自己对陛下足够忠诚,自己不一定会相信李玄霸的谶纬。

谶纬虚无缥缈,他看不见;大隋蒸蒸日上,是他眼前的事实。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信眼前的事实,不相信谶纬“妖言惑众”。

说难听些,李玄霸的话完全可以说是挑拨自己背叛陛下,是货真价实的“妖言惑众”。

这让长孙晟都快气笑了。

因为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就更加确信李玄霸“找乐子”的心态是真的了。

李玄霸若想劝他别带病去西域,完全可以换个方式!

这些几乎是“谋反”的话,和劝自己不去西域有关系吗?!

就算以“谶纬”的方式劝说自己,也完全只告诉自己未来安业会苛待继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他甚至可以告诉自己,安业与唐国公府反目成仇,导致杀身之祸!

李玄霸又吃完了一块糕点,擦干净手,用温水清了清嗓子。

“伯父,你平静下来了?”李玄霸问道。

长孙晟问道:“该是我问你,大德,你平静下来了吗?”

李玄霸道:“我一直很平静。”

长孙晟气笑了。

他从坐榻上下来,走到李玄霸身边,狠狠按了一下李玄霸的小脑袋:“你二哥知道你的精神状态吗?你要不要去找个高僧给你念念经?”

李玄霸扶着脑袋道:“我是倾向灭佛的。”

长孙晟倒吸一口气:“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家子?!”

李玄霸道:“因为你的女儿是史书上盖棺论定的千古贤后?样样优秀,生了三子四女七个孩子,后世人推测,她是生孩子太多活活熬死的,享年三十六岁。”

长孙晟身形踉跄,咆哮道:“李玄霸!”

李玄霸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长孙四郎……”

长孙晟赶紧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李玄霸道:“那长孙安业……”

长孙晟深呼吸:“别说了!”

李玄霸安慰道:“别太担心,后来当皇帝的是你外孙。虽然长孙四郎晚年不详,但后来也平反了,长孙一脉恢复爵位,仍旧鼎盛。”

长孙晟咬牙切齿:“李玄霸,我让你别说了。”

他就算被突厥可汗扣留的时候心情都没有这么坏!

李玄霸从坐墩上跳下来,对长孙晟作揖:“为了避免未来的悲剧,请伯父保重身体。”

“伯父一去世,长孙安业就将高夫人和长孙四郎、长孙小娘赶出了家。三人寄居舅舅高士廉家,被高伯父抚养长大。”

“高伯父虽对外甥和外甥女极好,但寄人篱下的日子终究给两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再者高伯父自身难保,生活并不宽裕。高夫人郁结在心,很早就辞世了。二嫂十三岁便嫁给二哥避难。”

李玄霸抬起头:“如母亲那样。”

长孙晟嘴唇抖动,终究没有再说出让李玄霸闭嘴的话。

李玄霸道:“纵观古代后妃和勋贵女眷,罕有家境良好的正室被过多生育拖死。伯父应当明白,正室夫人在不适合生育的年龄,都有拒绝的权力。”

他的母亲在生了李元吉之后,就给李渊安排了很多妾室。李渊也很配合地大部分时候和母亲盖着被子纯睡觉。

后世的马皇后也像长孙皇后一样生育了许多孩子,但几乎都是朱元璋还未发迹时生的。当皇后之后,马皇后也把老朱赶去妃嫔那里睡觉。

李玄霸道:“二嫂高龄还生育过多孩子,一是没有长辈教导他们这些事;二是二嫂或许知道,但自以为没有拒绝的底气。没有伯父在,长孙家就变成了纯粹的外戚,而不是功勋和皇帝的联姻。若伯父在,二嫂或许会更有底气一些。二哥虽然尊敬二嫂,但二嫂自幼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

长孙晟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扶着坐榻坐下,脚垂在地上,手轻轻揉了揉胸口:“你连宫闱之事也拿来说道?”

李玄霸道:“我哥晚年也不安宁,其根源皆从嫂子早逝,他自己带孩子但真的不会带孩子起。”

长孙晟终于缓了过来,没好气道:“还好有个李二郎能拴住你。”

李玄霸不悦道:“别说的我和疯狗似的。”

长孙晟道:“你对自己的评价很中肯。”

李玄霸威胁:“伯父你再损我,我就告诉你二嫂在被赶出长孙府寄人篱下时患上了难以治愈的气疾。”

虽然后世有推测长孙皇后的气疾是先天性的,但长孙无忌没有气疾,长孙皇后生育的子嗣带的先天病全是遗传自李家的心脑血管疾病,长孙皇后的气疾可能是幼年时得了肺炎后没养好落下的。

历史中的真相无从得知,但李玄霸旁敲侧击过这个世界二嫂的身体,二嫂没有得先天哮喘。

长孙晟嘴角抽搐:“你已经告诉我了。我若是提前病逝,定是被你气死。”

李玄霸连连拱手作揖:“不敢不敢。”

长孙晟又揉了一下胸口:“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玄霸疑惑道:“二哥跟随伯父学弓箭的时候,我也在学啊,早已经拜伯父为师了。”

长孙晟嫌弃道:“你的弓箭是和李渊学的,和我无关,我丢不起这个脸。安业确实被养废了;四郎虽还算聪慧,但不擅长察言观色;你天生就是吃我这碗饭的人。你给我磕个头,我把一生所学传给你。你若想找你所说的乐子,大可以去找突厥人的麻烦。突厥灭了,周围还有很多小国家给你祸害。”

找乐子出国去找!别祸害自己人!

李玄霸感到自己被长孙晟深深地嫌弃了。

李玄霸道:“那我把二哥叫进来拜师?”

长孙晟道:“高颎、宇文弼正适合教他,但你学了高颎和宇文弼的本事,没有太大用处;薛道衡和虞世南之技,你和他学了陶冶情操勉强不错;我的本事,李二郎不用学,他只需要学如何用人。”

李玄霸摇头:“那不行。我坚决不允许二哥比我少做功课。”

长孙晟:“……”这个弟子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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