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林牧别睡！”

谁在吼啊，好大声，好像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顾延州这辈子唯一一次完全失态，再也没了什么情绪稳定，吼得嗓音都有些嘶哑了，林牧甚至没听出来那是他的声音。

只觉得好吵，太吵了，要睡觉了，睡了一切都结束了。

“林牧！我放你走！别睡，算我求你，你坚持住，坚持住就自由了，我不关着你了。”

“是我错了，我放你走……”

喊到最后，顾延州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哪像平时那个运筹帷幄的顾总，比许望秋还要疯。

有那么一瞬间，林牧被他吵得稍微清醒了一点，余光看到旁边茶几上的水果刀，是顾延州之前给他削苹果没来得及收起来的。

刀……

林牧紧紧盯着那把水果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夏溪，爬过去拿了起来。

缺氧了太久，一站起来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来不及分辨到底是哪里，咬着牙胡乱往夏溪身上捅了一刀，然后跌坐在地上彻底没了力气，大口大口拼命喘气。

“你个贱人！”夏溪捂着流血的腿破开大骂，“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淡淡的白光从夏溪身上向四周蔓延，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表情逐渐扭曲疯狂，“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他们就任我控制了，我会主宰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你该死！你去死！”

拿着刀的手越来越无力，林牧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在地上，又被那些白光操控着反过来指向自己。

“噗嗤”一声，刀尖没入胸口，万幸没有继续往里深入，因为林牧握住了露在外面的刀刃，手掌被割破也死死抓着，和那些白光对峙。

“死！你去死！给我死！”

夏溪惨白着脸，厉鬼一样不断重复着让林牧去死，可随着林牧和那白光僵持的越久，他的吼声越来越弱，整个人也开始衰老。

原本看着和林牧一样像未成年似的，慢慢长出了胡子，脸上开始有了细纹。

他好像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林牧看懂了，握着刀刃的手更加用力，因为这就是能活下来的希望。

他受了这些伤还有的救，如果夏溪变老了，那就是不可逆转的，可能会直接老死。

这些变化他都能看见，夏溪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很快就崩溃的收回那些白光捂着脸，“脸！我的脸！我不能老，不能老，我要做好看的人类，好看的人类……”

他完全就是个疯子，林牧趁他发疯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刚挪动两下就听到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

“主角光环，我还有主角光环，林牧你死定了，有人会替我杀了你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林牧更是僵在了原地。

“望秋哥哥~”夏溪又甜又软的叫了许望秋一声。

主角光环就算再微弱，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能用的，没办法控制所有人，控制一个人还是可以的，之前就做到过。

他把全部力量都用在了许望秋身上，果然下一秒许望秋的眼神就变得空洞起来，缓缓朝他走去。

“许望秋，许教授！”

不管林牧怎么叫，许望秋都毫无反应，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站到了夏溪身后。

夏溪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抱着许望秋的胳膊撒娇，“望秋哥哥，林牧欺负我，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呀~”

“好，交给我。”许望秋温柔的摸摸他的头，语气含笑，“所有欺负溪溪的人，只要溪溪让我去去做，我就都会让他消失。”

说完就一步一步走向跌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林牧。

“许望秋！”

“许望秋你他妈疯了！”

“你清醒点！看清楚你该帮谁！醒醒！”

不管另外三个男人怎么喊怎么叫他，他都跟听不见一样，捡起地上还沾着血的刀，拿着刀站到林牧面前，缓缓俯身。

男人们的吼声在身后歇斯底里，林牧拼命摇头，想要往后挪，却根本没有力气，跑不了，只能看着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被许望秋拿在手里，抵上胸口。

“你不该欺负溪溪，欺负溪溪的人都该死。”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不远处响起夏溪的欢呼声，身上却并没有疼痛感。

林牧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那把刀插在许望秋自己的胳膊上，一丝一毫都没有碰到他。

许望秋和他贴在一起，温柔的嗓音很轻，几乎是气音一样响在他耳边，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牧牧，我骗过他了。你的猫猫今天也很乖，只听主人的话，他希望主人好好活下去，要永远幸福。”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枚点燃的打火机被反手扔向夏溪。

许望秋不抽烟，但从知道系统怕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带着一枚打火机在身上。

刚才林牧和夏溪扭打的时候撞翻了旁边的酒柜，满地都是洒落的酒，沾了火迅速带着周围的可燃物燃烧起来。

许望秋演的太好了，夏溪以为林牧必死无疑，欢呼的时候就放松了警惕，以至于现在根本反应不过来，尖叫着躲避火焰的时候也松懈了对其他人的控制。

整个别墅都在逐渐变成火海，沈湛离的得近，脱离控制第一个冲过来抱起林牧往出跑，陆南瑾也用身体挡着林牧。

顾延州离门口近，跑过去打开了门，三个人前所未有的配合默契。

“许望秋！你敢骗我！”

夏溪终于反应过来了，整个人迅速开始衰老，想要拼了命拉他们一起死，可那白光还没从身体里散发出去，许望秋就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

两个人在火海里扭打在一起，那个总是温柔儒雅的教授，唯一一次不顾形象的狼狈，是为了给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少年拼一条活路。

沈湛和陆南瑾带着林牧跑出去了，林牧即使被挡着看不见，也依稀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在沈湛怀里拼命挣扎，“许望秋！许教授还在里面！他还没出来！快让他出来啊！”

两个男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按着他，看着顾延州最后一个跑出来，看着别墅彻底变成一片火海。

每个人都心照不宣，许望秋出不来了，他选择了和夏溪同归于尽，牺牲自己救了林牧。

“放开！放开我！”

林牧伤口还流着血，却像不知道疼一样，边哭边挣扎着要回去。

“救他！我能救他！放开我！”

“许望秋！你不是听话吗？你出来！我让你出来！”

他跪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还挣扎着要朝别墅爬，沈湛和陆南瑾陪他一起跪着，任由他怎么打怎么骂都没放开他。

顾延州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在林牧崩溃的哭声中脱了西装外套扔进旁边的人工喷泉里，自己也跳了进去。

“顾延州！”

看他出来以后把湿透的西装外套撑在头顶，陆南瑾吼了他一声，“你疯了！”

“许望秋今天出不来，林牧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了，他会在愧疚里走不出来，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顾延州没回头，怕看到林牧就舍不得往前走了，背对着他们嘱咐道：“看好林牧。”

说完就大步跑进了火海。

陆南瑾和沈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苦笑。

他们差在哪里呢？林牧为什么对顾延州不一样？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只能想到保护林牧，想不到那么长远，细致的照顾到林牧所有感受。

林牧哭得太狠了，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的，等他反应过来顾延州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顾延州！”

这一声呼喊也没换回顾延州的回头，林牧跪在地上完全呆滞了，“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我努力了……努力救了……怎么会这样……”

他就不停重复这两句话，沈湛不忍心看他这样，脱了外套也要学顾延州，被陆南瑾一把按住，“你跟着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