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太子抢婚后(44)

作者:晚宁 阅读记录

他眼眶动容,整个人后怕极了。

“书儿,我带了大夫来,你先忍忍,让大夫先诊脉。”

衣橱后的太子静静瞧着这一幕,平静漆黑的眸染上了一抹讽刺。

沈灵书没说话,一截雪白的腕子伸出了帘外,大夫顿时搭上诊垫开始探脉。

不多时,大夫面露讶异,来时小侯爷说今日要看诊的贵人中毒,性命垂危。可此刻搭脉,脉息已恢复平缓,虽有少许紊乱,可毒素已近乎被清了出去。

大夫如实道:“贵人体内毒素已清,只是现在身子虚亏,我这就去替贵人抓药去。”

大夫走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沈灵书缩回了手腕,仍旧没有起身拉开帘子的打算,也未主动开口说话。

虽然此事是曹氏所为,可她心中到底是存着一口气的。

曹澜虽素日只知道埋头苦读,可也知道书儿在生气,毕竟那芙蓉花是他送的,他也有责任。

此刻她身子无碍,他自然是欢喜的,放心的。

只是,他心中尚存疑虑——

曹澜犹豫问道:“我得到了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看见书儿没事真好。不过书儿体内的毒素是怎么清出去的?”

沈灵书听得曹澜此话,那颗因他而紧张慌错的心不禁渐渐沉下去,寒凉至极。

她第一次,用平静的语气与他说话:“小侯爷是怎么得知我中毒的?”

她是半夜时开始发烧,如今天堪堪大亮,也不过辰时二刻。京中离云山寺就算是骑马也需要一段时辰,曹澜不会未卜先知。

曹氏做了这种下作阴毒的事儿,巴不得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佛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沈灵书心如同明镜,她这是揣着答案问问题。

曹澜被她这样平静的摸样刺得心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书儿。

他也心知母亲此次下毒是大错,曹家理亏,书儿如此对他也是应当的。

曹澜愧疚道:“那日来探望你,我命人在此处装作洒扫小仆打探消息,我、我怕你有什么不方便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派人监视我?”少女的声音起伏不定,带着一丝娇怒。

曹澜理亏,此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可他只是担心书儿的安全,想留下人查看她的起居饮食,并没有监视她的意思。

“书儿,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曹澜的话还未说完便再度被沈灵书打断。

她问:“想必小侯爷来之前,曹夫人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小侯爷打算怎么办?”

她虽不会和曹澜真正成婚,也算到了曹氏不会让她如愿嫁入侯府,至多给她使个绊子,却不想她猜错了。

曹氏是想要她的命!

曹氏是曹澜的母亲,他会如何做抉择呢?

沈灵书呼吸微微屏着,花瓣似的指节紧紧攥着丝衾,其实她是有些期待的。

虽然她不愿承认,清白没给太子之前,她是真心的觉得曹澜作为夫君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那时仅限于两人短暂交错地几次接触,如落红入春水,点圈涟漪后再无波澜。

成婚后要涉及到婆媳关系,乃至姑嫂妯娌。若在他面前,她连个公平都讨不到,那这门亲事就是个笑话!

时辰一点点过去,房间内才想起曹澜权衡利弊,做出抉择的声音:

“书儿,母亲下毒一事儿确实不对,来时我也在家中狠狠地责备过她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看见你这样我也很难受,恨不能受罪的是我,可是书儿,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呵,沈灵书唇边掀起了讥讽的笑意。

她默不作声,静静的等着曹澜的下文。

“书儿,我心知她此事做得十恶不赦,我让她亲自来给你道歉好不好?也会去请旨在云山寺住下,日日照看书儿的饮食起居,断不会让你再涉陷境!”

他言辞恳切,眼神真挚,就快要泪洒当场。

衣橱后的太子听见请旨住下,日日照看这几个字眼,眉头蹙在了一起。

沈灵书起身掀开帘子,直视曹澜的眼睛,良久道:“所以小侯爷是想把此事捂下,要我放过曹氏?”

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眸呈现着病容,身形清瘦如同一只随时可翩然而去的蝴蝶,摇摇欲坠。

曹澜看着满眼心疼,可还是缓缓道:“书儿,要我要看着母亲下牢狱吗?”

沈灵书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她很想问问曹澜,他为新科探花,熟读律法,那么科考场里的文章有没有教过他谋害官家女子,是何等罪名,包庇凶手又是何等罪名?

她没说,她隐隐有了答案,并且不再抱有希望。

与装糊涂的人是说不清道理的,他明显更偏向他的母亲。

曹澜眼色痛苦: “我违抗父母之命,去圣人面前求旨赐婚,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白首偕老。我不知道母亲会做这种事,我也很矛盾。我也想为你出口气,可,可要我大义灭亲,我做不到。”

“书儿,算我求你了。”

沈灵书喉咙“嗯”了声。

她现在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曹澜出门之前,想必那曹氏给他灌了好一阵迷魂汤,不用想也知是哭哭啼啼,口口声声说知错,一时糊涂,并拿出多年教养抚育之恩压下去。

曹澜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所以才会养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自然不会对生身母亲的哀求不闻不问。

在曹澜面前,她日后怕是难求公平。

曹氏好狠的一局,就算她这次原谅了曹澜,曹澜承诺日后对自己百依百顺……

可她们二人因此事离心,也再难回到从前。

沈灵书心中计较清楚,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等六礼完成了。

她淡淡道:“小侯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她话音方落,衣橱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曹澜看向窗旁,问道:“书儿,这屋里还有旁人?”

沈灵书心头一震,下意识回绝:“怎会。”

曹澜盯着她的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来时的疑虑:

“方才进屋的时候,我问书儿体内毒素是如何清的,书儿没有正面回答。如今我再问一遍,书儿是怎么做到的,还是有旁人帮忙?”

“是他么,太子殿下?”

沈灵书美眸颤了颤,压下情绪,唇边反问道:“小侯爷是怀疑我?”

曹澜沉默的看着她,显然不信。

此行并没有太医随行,就连他也是仆从眼线看见采茵去叩门求药才知道消息,天不亮就带了府中大夫驱马车前往。

如此手眼通天,能完成常人不能完之事,除了太子陆执,他想不出旁人。

何况那日侯府假山后,他与太子对视时,对方那挑衅的眼神,他历历在目。

太子看书儿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我累了,小侯爷无事还请出去吧。”沈灵书语气有些急促。

曹澜得不到答案自然不肯走。

两人正沉默着,衣橱后窸窣的声音愈发明显,光影迷漫,那道笔直挺拔的身影自后边走出。

矜贵从容,华贵灼然,绣金线的蟠龙墨袍随着步伐流动出上位者的气质。

太子从衣橱后边有了出来。

男人似笑非笑,掀唇讥讽:“小侯爷方才所说帮忙之人是否是孤?”

沈灵书呼吸一紧,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怎么就直接走出来了?

陆执看着身子发颤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迷蒙之时,太子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孤不准你与他交易。”

清冽的嗓音,专横桀骜。

沈灵书垂眸,被他威胁的语气弄得心抖不已。

两人这番交叠呢喃,更像是相交以久,熟络亲密。

曹澜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被什么狠狠拧在了一起。

他的脸色先是一怔,随后渐渐变得青白。

曹澜眸光沉凝:“太子殿下为何会在这?”

太子慢悠悠道:“小侯爷心知肚明,又何必问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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