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哭着道：“自从结婚以来，你说说，你主动碰过我几次？每次都是推三阻四的，不是说累了，就是说困了，好不容易有一次，却还没开始就结束！”她一气之下，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你是不是不行？！”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青霖，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质疑。他觉得自己不是不行！他只是对毕雪完全没有兴趣，提不起任何兴致而已。

各种情绪涌上来，他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朝着毕雪砸了过去。

毕雪也在气头上，一见这情形，便搬了张脚边的凳子，朝顾青霖扔了过去。

一墙之隔睁着眼睛还没睡着的严凛：……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原来顾青霖还有这种毛病的吗？他感觉以后开会的时候，再也没办法直视顾青霖了怎么办……

*

就在严凛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的时候，苏香草却正在易军长家的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热水澡。

严凛走后，宁慧茹将易树清的枕头和被子塞到了他怀里，将他赶到了书房去睡。她将卧室里的床单被褥全都换了新的，又给苏香草拿了个新枕头，以及一套新睡衣。

这套粉色的睡衣是宁慧茹之前给女儿买的。女儿小时候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和裙子，自从她走丢后，宁慧茹每次去百货商场，看到小女孩穿的漂亮的衣裙，总会买回家来放着。因为她总觉得，女儿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买回来即便放着不穿，她心里也能好过些。因此，虽然女儿没在家里长大，但宁慧茹却在家里攒了不少的衣服，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的都有，都珍重地收在柜子里。现在，小时候的衣服虽然派不上用场了，但近十来年的也买了不少，这些衣服苏香草都合身，于是她便拿出来几套不同款式的睡衣，让苏香草从里面挑。

苏香草挑了套棉质的粉色睡衣，长袖长裤，宽松舒适。然后她便抱着睡衣去了浴室。

这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洗的最舒服的一次澡了。有花洒，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浴室内水气氤氲，苏香草踩在贴了彩色花砖的地板上，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舒服惬意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苏香草觉得整个人都清爽无比。她抱着一堆换下来的脏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时，宁慧茹看到了，让她扔进洗衣机里就好。苏香草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年代是有洗衣机的。她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洗衣机，觉得有些稀奇，便站在旁边看了下。这是对于后世来说，早就淘汰了的那种涡轮洗衣机，双缸的。洗完后，需要手动将洗好的衣服取出来，放到另一个筒中甩干，算是半自动吧，不过，比起搓衣板来，还是方便很多。她想，要是她和严凛能买一台这样的洗衣机，那严凛以后就不用坐在院子里拿搓衣板搓衣服了，多好啊。

苏香草换上了宁慧茹拿给她的那套粉色的棉质睡衣，在床上躺了下来。虽然这床软软的很舒服，但苏香草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是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她没想到，今天原本只是来上门感谢下宁医生，可晚上却住在了他们家，躺在了她和易军长的床上。

宁慧茹在苏香草旁边躺下，盖好被子。“宁宁。”她道：“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这样的场景，晚上和女儿一起躺在被窝里聊知心话的情景，是她幻想过很多次的。而现在，这么多年以来的愿望变成了现实，她心里开心极了，但却觉得仿佛有些不真实。

她将手放在了女儿的肩上，轻轻地拍着，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

她道：“宁宁，能和我说说，你这些年在乡下的生活吗？”她迫切地想要了解女儿这些年的一切，她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虽然猜想应该过得不容易，但她还是想知道。还有，关于当年她走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走失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是怎么从云城到了一千多公里以外的藤县的，这些情况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第32章

苏香草回想了下在梦中看到的场景, 她道：“小时候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但据我养父说，我是二十多年前, 我奶奶去外地走亲戚时带回来的。我养父一辈子没有成家, 也没有儿女, 于是他们便收养了我, 想让我将来替他养老送终。至于我是她从哪领来的，就只有奶奶知道了，我养父也不清楚。但她老人家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宁慧茹有些失望, 但想想也正常, 她走丢那年才三岁, 还没什么记忆。

也就是说, 当年的事情不得而知了。

宁慧茹眼圈发红, 她心里真是恨死了那些人贩子。他们这些年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只有自己知道。虽然女儿找回来了，但这些年他们所经历的痛苦, 以及女儿经历的苦难，都是难以弥补的。她心里觉得可惜人一死, 线索就断掉了, 不然也许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当年拐卖女儿的人贩子了。

苏香草将梦中看到的原身这些年的经历描述了一遍，她道：“以前, 我养父瘫痪在床，婆婆又身体不好, 因此这些年我都是在老家操持家里的活计。前年冬天养父没了, 我给他办完后事，烧完纸, 这才来了云城。”

再后来的事，宁慧茹都知道。

宁慧茹真是心疼死了。她当年生女儿生得不容易，难产大出血，那真是用命换来的孩子。她和丈夫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百般疼爱。但他们那样疼爱的女儿，到了别人家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年的累，一想到这个，宁慧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还有，女儿从前嫁给那个顾青霖，在他家干了那么多活，替他照顾那么多年老人，而他却为了高攀别人，而抛弃她了，偏偏他这高攀的对象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家的外甥女。宁慧茹不能想这事，一想心里就更难受。

苏香草看宁慧茹眼睛哭得红红的，枕头都湿了一大片，她觉得挺同情宁慧茹的。她原本就喜欢宁医生，她想，宁医生那么好的人，却遭受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挺不忍的。于是便伸手替她擦擦眼泪，安慰她：“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妈妈，早点睡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都要好好的。”这声妈妈是替原身叫的，宁慧茹对于女儿的爱，让苏香草很感动。她自己没有爱她的妈妈，但别人妈妈对孩子的爱，令她内心十分动容。

宁慧茹时隔二十多年，再一次听到女儿叫她‘妈妈’，她心里激动得不行，真是又激动又开心。女儿说他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觉得女儿说得对，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把过去这些年的缺憾都补回来。

于是，她便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柔声对她道：“宁宁，咱们都早点睡。明天我请一天假，不去上班了，咱们去市里逛逛吧。”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宁慧茹便拉着苏香草的手，带她去看了她的房间。

虽然女儿不见了，但宁慧茹当初搬到这里时，仍是给她留了个房间，因为她心里觉得，女儿有一天总会找回来的。这是整个二楼朝向最好的房间，光线好，通风好，宁慧茹当初将它留给了女儿。

这间房是专属于易宁的，这么多年，宁慧茹一直没让其他人住进来过。曾经，毕雪撒娇想住，宁慧茹没有同意。易爱梅一家子来走亲戚的时候，也想住，但被宁慧茹将门反锁了。

现在，她打开门锁，带苏香草走进这个房间。苏香草看到，玻璃窗明亮干净，站在窗前，便能看到小楼前的翠柏。

宁慧茹道：“家具摆设都是我从前布置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咱们就都换掉，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再重新买一套。”

苏香草：这是打算让她长住了吧？她在心里忍不住又替严凛点了根蜡烛。

看完房间出来，宁慧茹带着苏香草下楼，打算出门去市里。见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易树清，她不禁问：“你怎么还没出门？不是要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