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絮回过神，像是没在意一样开玩笑说：“沈觉，你就仗着在这里我看不见。”

温温沉沉地声音落在耳旁, 沈觉不知想到了什么, 歪了歪头看起来像是有些不明白地问：“顾絮, 竟然看不见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顾絮模糊的笑了声，他突然很可惜，看不见沈觉现在的模样。

他只能在脑海里按照他以前的模样想着：沈觉现在应该像一只好奇的猫猫一样，一下又一下扒拉着这个对于他来说未知的东西。

然后他又有点生气，因为这只猫猫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这只猫猫，在你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时，你就会知道，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连你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动作，就能让一个人记得好久。

后来他又想，他的沈猫猫不谙世故，又心软执拗，还是不要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顾絮闭了一下眼，说：“你就当是直觉吧。”

沈觉缓缓眨了一下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虚虚落在空中的某一处，想着刚才清楚听见顾絮几不可闻的低笑，而后是沉默后看似漫不经心的话。

这些话和脑海里的旧事交杂在一起，压的沈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从一开始就极不喜欢这些前尘，直到现在也依旧不喜欢。

开始是因为不知真假，后来发现，真真假假其实根本不重要。

因为除了他根本没人记得。

沈觉忽然想，就算自己百般抗拒，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前尘旧梦里的就是他。

只有他才能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些故意的疏离，大梦后的萎靡，压在心底口不能说的红尘妄念。

以及因为无能为力，对自己说的一声声没必要。

——

话题截止的很突兀，顾絮没多问，循着声音牵着沈觉走了过去。

两人都怀揣着隐秘的心思，以至于气氛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模糊不清，不过这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被厉青阳的一声“卧槽！”给打破了。

沈觉蹙了一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林路英小声问：“那么久了，顾部长和沈觉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厉青阳嘀咕：“不可能吧，这都有东西拴着了，会出什么事儿？”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回头扯着嗓子喊道：“顾部长——”

“你们在哪儿？听到应一声！”

站着他身后几步的顾絮沉默了会，开口道：“听得见。”

厉青阳原本还在感受方向，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缓了会说：“你们就站在身后怎么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们没跟上来呢。”

顾絮不想扯太多，转而问：“我们刚过来，发生了什么？”

厉青阳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话下意识指了一下身旁，“秦队长刚刚走着走着突然就说什么不对？林队长在她身后还没来得及问，人就杵在这不动了。”

“什么叫我杵在这不动了。”秦诺刚回过神就听到这话，有气无力的骂了声。

“我错了我错了。”厉青阳举了一下双手：“不过你好歹解释一下，你刚刚站着那儿一动不动做什么吧？”

秦诺沉默片刻，半响后才说了句：“我可能要升B级了。”

升B？厉青阳一怔，异能者升级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没有特定的说法过程，有些人跟去鬼门关闯了一回一样，有的人却只睡了一觉，醒来就升级了。

但是不可否认，升级对于异能者来说的重要性，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还有成为污染物的风险。

林路英显然也想到了，他下意识问：“那……那怎么搞？”

因为太紧张，还结巴了一下。

秦诺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我感觉我还能再憋会儿。”

这句话把厉青阳都整懵了，他不确定的转头问顾絮：“这事还能憋的呀？不会出事吗？”

顾絮想了一下说：“我没试过，不知道。”

厉青阳想了想，也是，谁升级不是特别高兴的？能升就升，还有不能升的强行提上去升的呢，谁能想到还有憋回去这种操作？

林路英嘴唇哆嗦了一下，说：“要不你还是别憋了？”

秦诺倒是无所谓地说：“淡定，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一个人我马上就要出事了一样。”

“而且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为了防止话题再度扯偏，秦诺立马说道：“就在我感觉我要升级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危险，然后再听耳边的风声也发生了变化。”

厉青阳皱了皱眉，超感这种天赋在后期的确会发生质的变化，不过升级也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在这当中天赋突然拉高，提前预判也不是不可能。

他张了张口想问问那个风声发生了什么变化？结果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你听见了什么？”

听到这话秦诺一怔，说：“风声。”

沈觉重复道：“风声？”

“我之前没听，能说说是怎样的风声？”

“可以啊。”秦诺点了点头，她仔细想了想说：“刚开始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空旷的荒野上穿堂而过……”

现在，她凝神听了会，风声变的凛冽凄厉，像是凭空撞上了什么物体，产生摩擦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尖锐，不舒服。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犹犹豫豫着说：“像是有人在悲啸。”

顾絮眼皮一挑，牵着沈觉的手紧了紧。

浓稠的黑暗阻断了一切，秦诺毫无所觉的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没听见吗？”

她承认超感的天赋能让她听到一些常人无法听见的东西，但这里还有两个S级杵在这呢，而超感再怎么厉害她也才C级，天赋发挥程度有限。

S级独有的敏锐，真比起来可不一定比她C级的超感天赋差。

沈觉不知想到什么眼睫颤了颤，他抿了一下唇低声说：“不是靠听的。”

就像那些没有人能听见的私语一样，就算悟住了耳朵也依然存在。

不止秦诺，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懵了一下，不靠听，那靠什么？

顾絮看了眼不到头的黑暗，扣着指尖莫名说了句：“怪不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了闷雷乍响，顾絮眯了下眼，而后他们就听见了如哭如泣的风声。

他们想，秦诺描述的的确一字不差。

“怎么回事！”风声越来越大，厉青阳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顾絮沉声说：“你就当，我赋予了你们一个条件。”

厉青阳张嘴还想问，可耳边的风声突然尖锐起来，尖锐到他忍不住伸手悟住了耳朵，可声音没有减退半分。

没一会就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厉青阳甚至感觉再过一会脑子都被震出血来了。

沈觉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不见他们所说的风声，但他能听见众人痛苦的闷哼，感觉到顾絮笼着他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喊了声：“顾絮。”

“没事。”顾絮偏了下头说：“就同你听见的差不多，只是有些扰人。”

“听见？”白泽挑了一下眉，像是随口一问：“沈觉，你听见的是什么？”

沈觉动了下唇，“不清楚。”

他的的确确不清楚，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

而白泽却被他这个回答搞得一愣，而后有些失笑道：“怎么会不清楚？”

“不管是什么声音，听久了总能临摹出一二。然后顺着这个概念去推，总会推出来的。”

沈觉抬了下眸，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秦诺哼唧了几声，虚弱开口：“你们先别管沈觉听到的是什么了，我怎么觉着这风声怎么越听越怪？”

原本像是有人在悲啸，现在倒好，直接模模糊糊听见了人声。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这风声太大，给她刺激的幻听了。但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秦诺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就怕众人又来了句没听见。

所幸这次不是她一个人，林路英听了她的话后开口：“的确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