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35)

作者:黑色墨尘 阅读记录

屋子里再次传来疼痛至极的呻·吟声,还有谢峰手忙脚乱的动静;陆寒尘再不迟疑,迈步就往里走,无视谢七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眼看着血丝渗出,天枢与玉衡急着上前。

谢七不曾退后半步,谢十一与侍琴几个也拦住天枢和玉衡,不叫他们近前一步。

即便脖子上已有血丝,陆寒尘如感觉不到痛意,脚步坚定往屋子里移动,血丝变成血线。

“你有本事就真的杀了本督,今日我一定要进去!”陆寒尘一字一顿,凤眸寒意尽现。

谢七面具里露出来的双眼并无惧意:“督主只管往前,不能杀您,我便自尽谢罪!”

第30章

一时间又僵持住,朝阳升起,暖融的光线照尽门口几人的狼狈与憔悴,却无人在意。

“姓陆的,你这是想以权逼人不成!”随着声音跃入院内的谢栋大步上前,拍开谢七的长剑。

“见过三爷。”院子里谢家这一方的人施礼,同时暗暗松气,总算来了能说得上话的,不然他们真不知该如何。

谢栋颔首,是他们谢家的人,忠心护主,面对恶名昭著的九千岁也能寸步不让。

“你们且到院门处守着,这里有我。”

众人利落退下,天枢和玉衡互相看看,再看一眼督主,跟着出了院子,门口只留下谢栋与陆寒尘。

眯眼看了看面前这人,对他脖子上的伤口视而不见,谢栋语气淡淡:“督主且在这里等着,本将军先进去看看阿月的伤势,出来还有话与你说。”

面前的是谢令月的长辈,陆寒尘明白自己不能再硬闯,凤眸沉寂:“好,我等着三叔。”

这回换谢栋讶异一瞬,很快便点头,推门而入。

屋子里传来惊呼声,还有压低声音的说话声,继而又传来谢栋的冷哼声···

片刻后,终于等到他从暖阁里出来,大马金刀坐在正厅首位,狭长桃花眼就那么直直盯着进来后站在当地的陆寒尘。

顾不得问这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赶来,陆寒尘再次问起谢令月的伤势,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就听得谢栋又是一声冷哼。

“我竟不知,督主原来还是挂心我们阿月的;既你是挂心的,又为何能做出那等不顾阿月死活之事,这时又来假惺惺做甚!”

本就苍白的脸经过一夜的操劳、担忧与着急,这会儿更是毫无血色,说话也带着嘶哑:“是我之过,还请三叔之后再与我算账,先告知在下,阿月到底如何了。”

脑海里是方才看到的侄子后背上那狰狞伤口,谢栋目中泛上潮意,上前一步提起陆寒尘领口,说话也没了方才的平淡。

“姓陆的,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我谢家阿月!”

使力扔开手里的人,眸光却还紧紧锁着他,陆寒尘便看到传闻中万军之中从不变色的谢家三爷眼眶泛红。

“姓陆的,你是不是以为阿月答应你的条件留在京中,留在你的督主府,他便任你拿捏?”谢栋的语音沉恸:“你要知我们都是谢家人,阿月可为了家族委曲求全,我们又何尝愿意看着阿月置于死地。”

如果不是谢令月心悦陆寒尘,借着陆寒尘的条件嫁给他,便是谢家人都关在北镇抚司,谢栋相信家人也愿意他带着镇北军真的谋逆,哪怕最后全族从容赴死。

而不是由着家族嫡子嫁给一个阉人。

谢家人最不缺的就是风骨,宁死也不受辱。

“前几日归宁时,阿月便对兄长与我坦诚了对你的维护,他把你视为最珍视的爱侣,连我们背后称呼你一声阉佞都容不得,对着我与兄长施出威势,要我们将你当作家人···可是姓陆的,你可当得起阿月对你的这般维护?”

“便是对你的属下,你也应做不出此等不顾对方生死的事罢,姓陆的,你如今哪来的脸问阿月的伤势!”

陆寒尘连着后退几步,面上更是苍白如纸,凤眸茫然。

他不知道谢令月做的这些,不知道狼崽子竟与家人坦诚他们的关系,更不知狼崽子为了他忤逆长辈····

便是陆寒尘此时看起来追悔莫及,便是他满面憔悴,便是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出血丝,谢栋对这人还是生不出丁点好印象。

真不知自家那般惊才绝艳的侄子看上了这人什么,竟对他相护至此,还要费心瞒着家里。

若不是谢栋手里的探子告知他昨夜灯市有刺杀,若不是他注意到陆寒尘居然不在宫里,担心自家侄子顺着线索查过来,怕是他们都离开京城了也不会知道令月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方才听谢峰告知详情之后,谢栋是很想动手的,即便不能杀了陆寒尘,也该叫他吃些苦头才是。

转而又想起侄子是为了护着这个人才受伤,谢栋竟一时犹豫,怕他真伤了陆寒尘,自家侄子醒来与他算账。

罢了,总归是阿月自己的事,便由他自己处置。

“姓陆的,你要知晓,我们阿月那是谢家金玉乡里娇养出来;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不提,就连谢峰这样的旁支子弟都是专为阿月培养···从小,阿月便不曾受过丁点伤害;这一回他是因你才吃了这些苦头,只望你能值得阿月如此待你。”

此时谢栋的想法诡异地与天枢一样,既然自家侄子是因这人受伤,合该让这人看到,合该由这人照顾才是。

至于谢峰说的,自家侄子昏迷前吩咐的不信陆寒尘,谢栋相信自己已然知情,谅陆寒尘也没脸再做出其他;为他受伤了还要避着养伤,这才是犯傻。

“谢峰一人确实照顾不过来,你且进去便是,也叫谢峰给你看看脖子上的伤口。”

正要迈步进暖阁的陆寒尘又被叫住,转身恭听。

“错已铸成,与其想着弥补,倒不如抓到刺客为阿月报仇才是正经。”谢栋眸光犀利:“我们阿月之前一直养在深闺,还未曾听闻过他与京都哪家结怨,想来也是池鱼之殃···姓陆的,本将军说的可对?”

陆寒尘顿住,果然是领兵多年的镇北将军,还真是心思敏锐;可他说的再正确不过,若不是因为自己,狼崽子怎会与白清涟结仇,又怎会···

凤眸坚定:“三叔尽可放心,我不会让阿月白挨这一箭,必会为他讨回公道。”

“看来刺客是何人,你心里已有数,那我们拭目以待。”

不再管他,谢栋甩袖转身出了房门,他本来是要入宫与陛下交割镇北军兵权事宜的。

而等了一夜的陆寒尘终于踏入暖阁,眸光直直透过白色纱帘看向趴在床上的身影。

近乡情怯挪到床边,却不敢掀开纱帘;只是透过纱帘看到谢令月背上的伤口,盏口那么大,狰狞泛血,谢峰正拿着细棉布沾了烈酒清理周围,方才听到的痛极呻·吟声正是因为如此。

“高热引起的汗液若是不及时清理,伤口很容易感染,再复发高热···因而,主子便是疼极也只有如此,日后怕是会落下伤疤。”

凤眸更加苦涩,不自觉抬手捂住胸口;陆寒尘想起的是洞房花烛夜看到这人的一身冰肌玉骨,如今却因他落下这般狰狞的伤疤,难怪谢峰几人都不给他好颜色。

若不是因为身份有别,恐怕这几人还真与自己动手了。

嘶哑的声音里也多了涩意:“那这高热还需多久才能退下?”

谢峰擦汗:“烈酒反复擦身,已是好转···只是汗出的太多,需得多给主子喂水,可···”

将手从锦被中撤出,陆寒尘目光紧盯床上趴着昏睡的人,嘴里吩咐道:“被褥湿透,你去叫人备好新的,我与你一起换过;之后你去开药,我来守着,喂药与喂水我有法子。”

大抵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法子,谢峰犹豫一瞬,还是转身出去;看来这人说的是真的,他与主子真有了肌肤之亲,那便不用再担心。

想来主子昏迷前说的不信这人,也有几分置气的缘故。

两人小心翼翼换过被褥之后,谢峰出去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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