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放开听力，只能听见气泡和水流翻涌的声响，水下的世界很热闹，有了余力以后，梦瑶偶尔也会放空自己的大脑，让另一个世界充盈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舒子卿到了岸边，看见了底下旋转的黑红色旋涡，明白小师妹是在做什么，眼中露出了欣赏。

师妹也坚持得差不多了，不如留一点力气和精神去云隐楼多吃一点。

他半蹲下来握着剑，对水下的人喊道：“师妹，师兄让我叫你去吃饭。”

梦瑶在水下听见了舒子卿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穿过密密麻麻的食人鱼群，看向岸上，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蹲在岸边，扭曲的视野里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双温柔的黑色双眸。

梦瑶眨了下眼，从旋涡里穿梭而出，挣脱了拉力和撕扯，一直游到水上。

水面哗啦一声响，少女从底下破出，故意没有控制力道，撞了下岸边的二师兄的额头。

“晚上好啊师兄！”

眼前一片雪白润玉的肌肤，浸了水的眼眸如刚洗过的琥珀，与自己只有咫尺的距离。

舒子卿没想到师妹突然和自己这么近，脑子一片空白，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

他被直接撞傻了，脑袋上的数字从六百多一下掉到了2。

梦瑶还不知道自己把二师兄撞傻了，从岸边撑着爬起来，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稀里哗啦往下掉水。

她拧了拧，把衣服弄干一点，再用清风术哗啦啦吹干。

“二师兄？”

梦瑶抬头，终于发现了不对。

金手指出bug了？！为什么二师兄的头顶战斗力变成了2？

面前的少年坐在地上，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黑黢黢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透出几分迷茫纯情的可爱。

梦瑶爬过去他怀里，攥住舒子卿的袖子：“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难道二师兄突然出事了吗？

就算是头痛发病了也不该掉这么多啊？不是应该往上涨吗？

舒子卿被梦瑶抱住，还扯了衣袂，神被唤回，心脏乱跳，简直要从身体里蹿出来。

“师、师妹？”

梦瑶：“师兄吓到我了，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舒子卿想问她为什么爬到自己怀里，迟疑了下，回答，“刚才头有些痛，现在好了……我真的吓到师妹了吗？”

师妹会怕他吗？

“师兄刚才呆呆的样子好可爱。”

梦瑶看着他弯起眼睛。

“……可爱？”

“对，就像小玄一样可爱啊，要是有红色的眼睛和尾巴就好了。”

梦瑶说完，一只黑色的小蛇从她的脖子上转了过来，红彤彤圆汪汪的眼睛也看向舒子卿。

舒子卿看着怀里小师妹和她身上那条蛇。

这几息内，脑子里过了很多很乱的东西：那天晚上大师兄和师妹……想扑上去抱住师妹、撕烂那条蛇、撕烂师妹、一口吃掉她、把师妹锁在一个没有人的房子里……

心脏愈发不受控制，最后舒子卿手捂住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放下手，重新对梦瑶露出温柔的笑，“好了，我们该去云隐楼了，等下三师妹和荀练该到了。”

舒子卿还是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直接抱住自己，他还不敢……前几日梦瑶和大师兄抱抱然后被摸脑袋的情景应该是很纯洁的，师妹不通人事，也不过将笄之年。

不能问，时间太早了，完全不合适。

梦瑶见他不开口说她什么，更轻松了。

她把舒子卿送的月琴拿出，侧坐在上面：“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狠狠吃大师兄一顿！”

大师兄出钱，一定要点最贵最多最好吃的！

荀练没有和尧月分开，先送了她一路赶回来云梦山，没有想到申屠舟还给他也安排了位置。

尧月在小楼外扒着他的胳膊：“来嘛来嘛，我们一起吃啊，云隐楼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啊，而且大师兄说了他请客！”

梦瑶站在楼上，对他们挥手，喊道：“师姐，我在上面先点菜啦。”

尧月回她：“你让大师兄等等，不要把我跳过了！”

梦瑶点了两道菜，回头看申屠舟：“对了大师兄，荀练也可以点吗？

”

申屠舟冷酷拒绝：“当然不行，他又不是我的师弟。”

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让师姐缠着他给我们多点两道吃的。

荀练当然不可能磨得过尧月，鞭子没有出来他就乖乖上来了，尧月坐在右边，直接将许不语给她的那个玉简交给了申屠舟。

荀练看见申屠舟拿着玉简，喝茶被呛住：“咳咳！”

申屠舟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简，眼底瞬间变得幽深，将它收入乾坤戒中。

尧月还在给荀练解释：“没关系的，现在云梦山都是大师兄在管事，只是一个玉简而已，交给大师兄和交给师父其实都是一样的。”

回头要是真的举行道侣大典了，说不定还是大师兄给他们主持大局，师父八成只会象征性地坐在上面。

荀练沉默看着桌子：“……”原本总是敌视申屠舟，现在突然变成大舅哥好不习惯。

菜全都点完了，申屠舟看着被几个人扛进来的凤鲜船，转头看向舒子卿和梦瑶。

“你们点的？”

梦瑶：“对啊师兄，不是你说的每个人可以点一道菜吗？”.

申屠舟看着船里七八只装点精美的银盘。

“这是一道菜？”

门帘再次打开，又是几个人扛着两只船进来，里面的菜式依旧红肉白果琳琅满目，与前一只船上的菜不尽相同。

尧月把一只船扒拉到了自己的桌子面前，眼睛亮亮的。

申屠舟清冷的双眼盯着自己的三个师弟师妹。

“……”

舒子卿终于找回了五年前在大师兄手下讨生活时被一座大山一直压在头顶的阴影。

梦瑶悄悄凑到二师兄的旁边，“大师兄不会把这些退了吧？”

舒子卿侧头，低声道：“……应该不会，毕竟出门在外大师兄总要保持形象。”

“那为什么大师兄好像有点阴森森的？”

二师兄想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可能他嫌弃我们吃太多了。”

连梦瑶也不知道申屠舟脑子里想些什么，舒子卿五年没有回来了，又怎么可能比她更了解呢？

申屠舟的眼神压力很强大，美食在前，三师兄妹硬生生顶着大师兄的死亡视线把整个桌子的菜都吃完了。

大家都吃完后，大师兄叫人结账，然后带他们回云梦山，与荀练就此别过。

梦瑶站在山头，看见大师兄对师姐说了些什么，尧月刚露出的尾巴瞬间炸毛，简直要跳起来。

“师兄对师姐说了什么？”

站在她旁边的舒子卿道：“应该是让她和你一起学习那宇术。”

梦瑶稍微思索，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那时师姐要叮嘱她，千万不能将那个木简交给大师兄，因为给了大师兄她回来也要被抓去学习了！

尧月回来以后，云梦山四个弟子终于算是真正团聚在了一起。

梦瑶本来以为大家回来了都要各自修炼了，谁知道因为自己带回来的木简，三个师兄妹又重新回到了大师兄的魔爪下。

不仅如此，申屠舟还说：“既然时机正好，我多教你们一些东西，你们两个也该到了领悟离系道法的时候。”

离系就是火系，后面那句主要是对梦瑶和尧月两个说的。

梦瑶见尧月平时被大师兄拎着总是哭天喊地，没想到真正到了学习修炼的时候，这只狐狸一言不发，抿着嘴唇绷着耳朵和尾巴，听得格外认真。

到练习的时候，她对于道的领悟一点也不慢，每每在梦瑶还半知半解的时候，就看见一只火花从尧月的手心冒出来。

梦瑶看看尧月手里的暖黄色火苗，又看看二师兄控制在巴掌大小的异火。

“啊啊啊啊！”压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