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神色扭曲，双臂抱住整个人，缩脖歪嘴朝一个地方看，像是害怕，他斜眼用余光打量，突然又崩溃，把面前的东西全部扫开，他哭着蜷缩。

哭了有两分钟，他抬头重新面对镜头，还是那个诡异的目光，黑漆漆的眼珠子浓郁滚滚。

“我知道你在，我的兽，你是独属于我的，你来我的身边，我不怪你，是我做错了，原来尾巴处是要鲜血流出来才成功，没关系，错了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你愿意陪着我吗？”

周应淮伸出双臂，面向头顶，闭眼深呼吸。

一个闹钟打断了他的动作。

周应淮不可控地扭头歪脖凸嘴，他滚落在地，尖叫：“我错了，我错了，一点钟，对不起，我知道一点钟了，我会听话，求求你们。”

他蹒跚着爬起，又跌倒，像是有什么在固定住他，他很久再慢慢挣扎起来。

周应淮提起手机支架，冲着镜头：“嘘，我们偷偷的，偷偷的重生，现在我开始了。”

他搬来五个台灯，在身边一一打开，再从镜头外的右手边拿过一张纸，他低头开始写。

写完，展示给镜头，两种不一样的笔迹。

最上面的字体笔酣墨饱，铁画银钩。

下面的潦草敷衍，弯扭杂乱。

周应淮看着镜头，展示他的字体：“你看，我陷入迷途，我遵循你的方法改变字体，我会成功的对吗？”

“好了，我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我去完成第二步，你记得见证我，不要离开我。”

周应淮起身推门而出，视频还在拍摄，剧烈的风吹倒一个竹杆。

他在吼：“风也在为我助力。”

半小时后，周应淮来到一片草地，穿过芦苇荡，面前是个废弃工地。

大学同学指着视频中的旁边的一个大石板：“你们说的卫倩倩当时的尸体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周应淮轻车熟路，他最后开始奔跑，二楼三楼，他在另一头阳台户外楼梯下去，来到一个黄沙堆。

他着重用视频拍了拍这个地方：“欢迎来到我的秘密乐园。”

他用手扒开黄沙，掀起铁盖，这里竟然有一个干井。

大学同学一拍大腿：“案发现场是这里，难怪我们当时排查了这么多次都没找到。血腥味完全能被掩盖住。几百米的黄沙堆，根本想不到。”

井内很黑，周应淮应该是顺着绳子下去的，视频没拍到，黑乎乎中只能听到乒呤乓啷的噪音。

通过时间显示，五分三十七秒，周应淮双脚站在地面打开手电筒。

很狭窄，只能拥有成年男子两位的站立空间，面前有个人高木门，周应淮用钥匙打开锁，推进去，先拿起门边的氧气瓶吸了一口。

他从背包里掏出白色蜡烛，一共十根，一根一根点亮。

这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砖头墙，角落有张床，床头放了个玩具蛇。

周应淮走近那张床，里面有两个女孩并排躺在那，她们没有呼吸起伏，手脚被绑，口中塞着毛巾，鼻子处是毛巾，看起来已经去世很久了，旁边有两盆水。

大学同学说：“靠里的是你们说过的卫倩倩，两个女生都是窒息性死亡。”

视频中，周应淮喃喃自语：“冰块融化了啊。”

周应淮站在那静静打量，突然又崩溃，他狠狠拉扯头发：“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她们，应该是她和他接受我的审判，我在干什么？我在哪里？我想起来了，尾巴骨流两次鲜血是假的。一切都不会变。”

他跪在两个女孩面前，嘭嘭嘭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做错了，你们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为什么那天你们要和我说话呢？不说话就好了。不能怪我。我不录像了，我错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岳芽深吐了口气。

突然另一位警察推开门进来，脸上凝重急切，她道：“又收到了新的邮件。也是个u盘，让技术科看过了，没病毒。”

大学同学接过投放影仪。

画面中是一个和周应淮杀害两位女生的井里的房间构造一模一样，红砖头，门边同样放了一个氧气瓶。

床上躺着的是周应淮，他手脚被绑，口里塞了条毛巾，此时正在用力挣扎。

“嘘。”随着声音，一位面具男出现在屏幕里，他很高，看起来有一米八以上，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看向周应淮，声音缱绻温柔，“欢迎来到我的复仇乐园，我是你的恶魔管家，仅提供夺命服务，不要报酬，合作愉快。”

说完，他从周应淮身上收回视线，重新面对镜头。

“餐前服务，我只会说一个故事，现在我开始朗读我编写的故事。”面具男回头，“周应淮你仔细听，比起你的秘密乐园，我的复仇乐园，是不是更加生动呢？”

“从前，有一个游乐园，游乐园里有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这个游乐园来的次数最多的是两位男孩子。一位男孩子喜欢玩空中飞翔的设施，一位男孩子喜欢在地面上玩耍。有一天，前者男孩子开始喜欢编故事，他会写草地会写愿望，他在故事中忘记现实的烦恼，他很快乐。只是有天，他变得越来越有欲望，他生病了，他写了一个故事并且想要实现，他去做了，做完后他让后者的男孩子痛彻心扉。”

“前者男孩子看到后者男孩子这么痛苦，他安慰他，只要你写故事也会好起来，后者男孩子拒绝。只是后者男孩子突然有一天偶然写了一个故事，发现前者男孩子也写过差不多的故事。后者男孩子苦思冥想，花了好几年时间，终于写完了一个阁楼减压故事合集。这个故事内容是这样的，每幢阁楼中都会有一位守候者，她或者他在这座阁楼中生活了几千上万年，有一天，男孩子在这个阁楼中忘记带走食谱和美景日记，守护者被漂亮的封面吸引，她挥着亮晶晶的白色翅膀打开这两本书，守护者花了一个星期看完，她觉得她需要寻找下一位守护者，因为她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了。男孩子下一次来到阁楼，守护者问他，愿不愿意成为阁楼守护者，成为守护者后就会拥有魔法。男孩子同意，交接仪式完成。谁都不知道男孩子需要魔法去报仇，他拥有魔法后，把仇人控制在这座阁楼，在仇人头上打下灭仇锥，仇人将永远被他控制，仇人也将永远为以前的事件赎罪，故事完。”

面具男微笑着看向周应淮：“周应淮，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完美，你觉得呢？”

面具□□本不是想要周应淮的回答，他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根半米长的锥子，轻笑着把玩：“记得微笑，记得你会在这里的原因，记得故事结束时间一点钟。”

视频结束，岳芽和张简则立刻做出判断：“李凝可能会有危险。”

两人声音交叠，语气急促。

顾苏染打开手机：“我联系李凝，让她不要独处，等我们过去。”

她刚解开锁屏，一则消息推送过来。

顾苏染神经绷起：“已经晚了，李凝被杀害。”

一位记者正在现场做实时直播：“根据我们确定，死者李凝，著名的心理医生，今天下午一点，那边的钟楼固定响起，李凝从楼上掉落，当场死亡。具体的死亡原因还不清楚，李凝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下午她有一个讲座，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出现这种意外。根据已知情况，李凝事业正处于重要上升期，她朋友也在现场接受我们采访，李凝没有饮酒习惯，她是在吃饭时接到一个电话才来到顶楼的，那是不是可以排除意外死亡？后续的追踪情况，我会及时报道。”

岳芽迅速做出反应：“我们需要知道卫倩倩和另外那位女孩的资料以及社会关系情况。”

大学同学说：“她们社会关系简单，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回家，卫倩倩是孤儿，当时她有一个男朋友，就是你们知道的李谨戈，另外那个女孩家里只有奶奶，现在已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