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军师的自我修养(69)

作者:初一又 阅读记录

所以他明知这场家宴古怪,他仍要赴宴,只是眼前这书卷上的字都看不进去了,他躺下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明日赴宴的情形,他知道她对他无意,可她会不会看出他对她还有这般浓烈的感情?

他怕她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来。

未曾想,一夜未眠。

第二日起身,徽娖见沈楝眼下青黑,心中也不是滋味,一时有点恼张越,出的什么馊主意。哪有送自己夫婿去见他心上人的,何况他心上人的夫婿,是她那一言不合要动手又鲜逢敌手的堂叔。

这不是家宴,这是鸿门宴啊。

现在骑虎难下,索性豁出去了,大不了席间猛灌张越这个出烂主意的人,以泻心头之愤。

待他二人到时,刘一澈夫妇已经到了,虽然张越心中还有一丝期待,但她夫婿却只道来吃宴席,憨憨的跟来了。

众人依次落座,沈楝也终于见到了高元之。

他以为他会有很多话跟她说,但最终连问好都没问。

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为他人孕育子女,她也未曾看他一眼。是了,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看他呢。

有一人倒是一直盯着他看,就是位极人臣的萧丞相,与其说盯着看,不如说是监视。

高元之见萧翦一直盯着沈楝,于是在桌下捏了一下他的手,于是他佯装清清喉咙道:“元之再有身孕以来,徽娖、张越一直陪伴在侧,常与她逗闷解趣,今日趁我休沐,元之胎像也稳固。请四位来小聚小酌,聊表我感谢之情。”

众人忙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高元之吩咐人端来葡萄酒,萧翦故意笑出声来,又不言语。

徽娖见状,忙问堂叔为何发笑。

萧翦对众人说:“你可知你堂嫂,一杯就会醉,哪怕是这种葡萄甜酒。想当初她在我营中,为了自证非奸细的清白,一杯就醉,抱着我亲硬不撒手。”

高元之一时羞急道:“你提这干什么?”

见她变相承认,沈楝心中好不是滋味。他们有许许多多他们不曾有过的过往,早听闻他二人曾随军作战,同居一营,他们在那时就已这般亲密了吗?

“这甜酒,有这般醉人?”沈楝情不自禁地边问边自饮一杯。

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自饮一杯。

萧翦又端起第二杯道:“这酒滋味甚佳,不像从前王皇后宫中的迷情酒,难闻至极,难以下咽,也就元之这个糊涂蛋轻信王皇后,差点着了她的道,幸好我及时赶到。不过一想到最后因迷情酒和她欢好之人是我,我还得跟王皇后说声谢谢。”

众人吃到大瓜,回想起曾经传遍大街小巷的萧翦与一女子马车欢好,次日却抱着郡主回府的八卦,原来二人是同一人。一切仿佛豁然开朗。只有沈楝心中想,那时他们便有肌肤之亲了吗?想到这里,又自饮一杯。

见沈楝自饮一杯,徽娖也赌气自饮一杯。张越心中觉得搞笑,原本是来看看这个主意好不好,没想到居然吃到萧丞相夫妇的瓜,那种亲耳证实坊间传闻八卦的热烈之心,实在是太美妙了。于是她抿嘴偷笑,也自饮一杯。刘一澈见大家都饮一杯,以为要清掉杯中酒,于是也饮了一杯。

高元之终于回过味来,萧翦为何频频自曝他们之间的事情,无非就是在向沈楝宣誓主权。她瞪了一眼萧翦,示意他不要这么幼稚,没得在晚辈面前丢脸。

可萧翦哪里觉得这是丢脸,这是他的战绩,是他的荣耀,是他百转千回回忆过万万千千遍的甜蜜与美妙。于是又饮一杯道:“你刚才瞪我这眼神,可有点像那一年你被屠嘉挟持的时候,你让我放箭,我担心误伤你,你就是用这种眼神瞪我的,那时候好凶险,现在想想都后怕,太害怕失去你了。”

众人看向高元之,又看看萧翦,得了,这不是家宴,这是屠狗场。自饮一杯吧。

高元之彻底没辙了,她越让萧翦不要说,他越是说个没羞没臊、地久天长。这哪是给对面这两夫妇下套,这是把自己套住了。索性就不管了,随他去吧。于是她端起杯子道:“我有孕在身,以果汁代酒,请大家不要介意丞相的胡言乱语,他自诩酒量好,我看这葡萄酒后劲儿也挺大。”话还没说完,萧翦就凑上来一亲道:“我既醉了,那尝尝你嘴上的果汁,醒醒酒。”

差不多得了。

众人见状,却敢怒不敢言。

这萧丞相平日里见着一本正经,怎么这般轻浮无状?这宴席才刚刚开始,看样子没个一时三刻结束不了,纵使如坐针毡,也要坚持下去,毕竟主人不说走,怎么好意思走。

沈楝终于开口说话了:“见丞相夫妇伉俪情深,实在是我等的效仿的楷模。”

张越趁机给沈楝迎头痛击道:“即使楷模,为何又在公主府纳妾?我朝有律,公主无所出,驸马才能纳妾。不过倒也说得过去,公主嫁给你两年,未曾为你开枝散叶,添得一男半女,驸马别说纳妾,就是奏请太后解除婚约,也是使得的。”

不得不说张越这招以退为进真是妙,表面看似在谴责徽娖,实则字字针对沈楝,沈楝也不知是第一次喝这葡萄酒不适应有点上头,还是读书人那点清高使得他自觉地维护徽娖的名誉,一时竟脱口而出:“纳妾并非我本意,公主下嫁我两年,并无不妥之处,延绵子嗣,非她一人可达,是我不行,也是我的错,耽误她两年。”

你不行?

这下连萧翦都竖起耳朵来了。

其他人一听,值啊值,谁组的这个局啊,今天来的可太值当了。耳朵里过的八卦,脑子里都快装不下了,一浪更击一浪高。

刘一澈这个愣头青,张嘴就来:“不知驸马有次隐疾,我哥嫂府上良医无数,要不我现在唤来,为你诊治,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张越拽了拽他的衣袖,轮到徽娖呛声了:“刘将军有好医士还是留给自个儿吧,张越嫁与你,听说也是分房而居。”

“也是?莫非你与驸马是分房而居?”刘一澈又呛一句。

四人面面而觑,自觉地端上一杯一饮而尽。

好家伙,这会儿才切入正题。

沈楝借微醺看了一眼高元之道:“不是人人都像刘将军你和张越这般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的。”

萧翦冷笑一声讥讽道:“夫妻之道就是乾坤之道。丈夫要秉承乾道,要向天一样自强不息,遇事有决断,能担责任。不幸福的婚姻大多乾坤颠倒,丈夫懦弱,遇事优柔寡断。贤贤易色,丈夫要看重妻子的德行而非外貌,就算并非因爱而合,也要尊重她的贤德。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应下这门婚事,既为人夫君,遇事躲避,将妻子陷入后宅尴尬被动境地,我萧某人,当真轻视之。”

这话一箭双雕地射中了在场的所有除萧翦以外的丈夫们。

要说这场宴席,前半场是吃狗粮,那下半场就是吵架了。

沈楝借着酒劲,怒而争辩道:“并非人人出身贵重,敢与世俗叫板,敢跟权贵掣肘。寒门子弟,苦读出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还要连累族人。”

“我纵然再出身高贵,从不受荫父辈,我身上哪一级官阶,不是我亲自挣来?”萧翦最烦这些书生,人生不如意就以为吃了天大的苦,像他这种身经百战、历经生死的人,在战场上受伤、险些没命都不觉苦,区区不得志也叫吃苦?

“你!”沈楝一时气结,又明白萧翦所言不假,自己的这点无病呻吟,比起他见惯生死的确不算什么。

“堂叔这就有点咄咄逼人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世间本就是各修各的行,你勇冠三军抱得美人归,便觉得人人都应像你这般人生得意吗?”徽娖突然阴阳了萧翦一句,紧接着又怕萧翦真生气,于是端起酒杯道:“是徽娖冒犯了,堂叔见谅。”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