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53)
却见那白衣公子将将跃上石桌,两名壮汉已齐步而至,不等他站稳,一左一右直逼他下盘。
公子剑眉微挑,不等他两人靠近,转身朝后一跃。哪知早有两人等在后方,只等他自投罗网。
被前后夹击,白衣公子神色微变,闪过第一波攻势的同时,手中剑旋出一道不可能的弧度,直逼前方两人面门。
两人刚刚退后,白衣公子又弯腰向后,剑眉一挑,手中剑应声而出。突袭之人还没认出他的招式,人已被甩落在地,捂着伤口,龇牙咧嘴。
白衣公子没能喘口气,又几人举着刀剑飞扑而至……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恁他剑法高绝、身姿如练,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眼见他跃上石桌还没站稳,又有两人飞扑而至,姒云一惊,没能开口示意,手中木棍已应声而出。
“唰!”
“哐啷!”
被击中后背,两名壮汉齐齐一趔趄。
得此喘息的功夫,白衣公子站稳身形,看清来人,手中剑飒然挥出。
“唰!”
鲜血洒入空中,溅落白衣公子颊边,那张于男子而言显得过分昳丽的面容更显妖冶而不羁,姒云的心倏地一沉。
本以为余下众人会被震慑,哪知见此情景,他们不退反进,好似杀红了眼般,神色间愈发癫狂。
“阿虎,莫要让他逃了!我先去宰了外头那个!”
没等姒云回神,那名名为伍禾的领头之人已经调转矛头,赤红着双眼,直奔她而来。
间不容发,只顾自己逃生有违道义,留在此地又怕拖人后腿。
姒云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幽深的甬道里掠过一阵劲风,熟悉的声音倏忽而至,开口时还在洞外,眨眼已至眼前。
“夫人,让开。”
“子叔!”听出来人的声音,姒云眼睛一亮,连忙收回木棍,侧身贴至甬道边缘。
劲风掠起鬓边发,一道残影横过眼前,姒云没能看清来人身影,只听“唰”的一声,来势凛凛的伍禾陡然一顿。
他依旧维持着高举长刀的姿势,却近前不得一步,猩红的瞳仁里泛出不可置信,脚下一个趔趄,高高昂起的头颅仿似被人强按着,不情不愿,徐徐垂下。
直至那柄满布玄龙暗纹的刀柄映入眼中,他瞳仁一缩,陡然抬起头。
“你?”
赢子叔剑眉一挑,飒然抽回手中刀。
“歘!”
伍禾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话,心口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嬴子叔颊边,描刻深邃眉目,衬得他仿似刚从地下走出,还不谙世事的地狱罗刹。
无辜与死亡,懵懂与鲜血交融在他脸上,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彼时姒云藏身甬道,不知赢子叔脸上的淡漠与纷呈,苦战中的白衣公子却在听见动静之时,一剑横扫过堂下,倏忽回眸望来。
洞口昏晦若隐似现,浮光掠过周身,勾勒出他颀身玉立,翩翩模样。被数十人围攻而不变色的白衣公子两眼圆睁,倏忽被晃了神。
“啊!”
那十数人又岂会容他喘息片刻?
见他晃神,以瘦高个为首的众人立时提起手中刀,不管不顾奋而上前。
赢子叔倏忽抬眸,四目交汇,白衣公子陡然回神,左耳微微一动,手中剑霎时扬起——
“歘!”
却还是慢了一步,刀光横落,鲜红飞溅而出。
“让开!”
白衣公子神色微变,正要后撤,只听一道厉喝声落入耳中,被风扬起的衣摆还没落定,那名身姿挺拔的玄衣人已提着长刀,飞身而至。
玄衣人目光一凛,手中刀应声而出,飞旋向面前众人。
“噗!”刀锋过处,鲜血四下飞溅,壮汉次第瘫坐在地,再无力起身。
白衣公子捂着受伤的左臂,失神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影,许久没能出声。
见众人倒下,赢子叔已收剑回鞘,淡淡瞟他一眼,又大步迎向姒云:“夫人!”
他敛袂作揖,恭敬道:“可还好?”
“你受伤了?!”
见洞中已无危险,姒云颔首示意他起身,大步走向面色苍白的白衣公子。
他的额边沁出细汗,捂着伤口的指缝间正渗出鲜红。
姒云蹙起眉头,飞快道:“快坐下,我替你包扎伤口!”
“嘟!”
两人正说话,忽听身后传来刺耳的笛音响起,回身一看,原是那瘦高个还剩了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短笛,正铆足了劲地吹。
头顶上方响起扑簌声响,似林中鸟雀惊而振翅,正横掠过天际。
三人神色微变。
嬴子叔一脚踹飞他手里的笛子,着急道:“夫人,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有事一会儿再说!”
“好!”
三人急奔至洞外,姒云正左右张望,白衣公子以为她不认路,指了指另侧的水杉林,作揖道:“在下的船在泊杉林那头的小河边,两位若是不弃,可随在下回卫国暂避?”
“卫国?”两人齐齐一怔。
白衣公子颔首:“沿岚水一路往东,一个时辰后即可抵达卫国界内的岚水村。”
相比白衣公子的身份,姒云眼下还有更挂心之事,走进杉林没几步,她步子一顿。
“子方早该回来了才是。”她转向赢子叔,蹙眉道:“子叔,我们再等他片刻。”
听见子方两字,赢子叔倏忽抬眸,从来古井无波的眸间倏忽泛起涟漪。
如是反常没能逃过姒云的眼睛,看清他倏忽黯淡的神色,姒云的心没来由的一空。
“你见过他了?”
嬴子叔身子一僵,目光飘忽不定,左手下意识拽下一缕细碎的水杉叶,而后低敛下眼眸,默不作声。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姒云的声音不自禁发颤:“子叔?”
一旁的白衣公子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放轻呼吸,目光在他两人脸上不停游走。
“夫人,”许久,嬴子叔抬眼望向苍翠如涛的远方,声音喑哑,“节哀。”
节哀?
姒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两眼死死盯着他浮于表面的伤悲,双唇开合数次,喉咙却似被人扼住了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轰隆——隆——”
分明松林如涛晴光如故,她却错觉一道惊雷凌空落下,头顶上方乌云密布,席卷而来的风鼓进被言语豁开的心口,凛得她喘不过气来。
“夫人之恩无以为报,饲马护院,打杂烧水,小方什么都能做……”
“夫人,湖边有野菜!”
“车里如是简陋,夫人如何能坐?”
“云姐姐!”
“……”
漫漫杉叶婆娑如雨,姒云在灼盛到刺目的阳光里弯下腰,疼得直不起身。
巧合也好,利用也罢,是她把少年带离田间,带入褒宫,是她让对方同来洛邑,同往晋国。
夜探魈山、声东击西更是她出主意。如果她的计划更周密些,如果她不曾让对方以身犯险……
她双手撑住近旁的水杉树,徐徐站起身,而后睁开通红的双眼,长出一口气,哑声朝他道:“你在哪里见到的他?他现下人在何处?”
嬴子叔眼里若有不解,很快又敛下目光,轻道:“夫人放心,属下已沿途留下只我几人能看懂的记号。等子伯前来,必会带他回城,仔细入殓。现下,”他看向一旁的白衣公子,眉心微微蹙起,“这位公子的伤,怕是耽搁不得。”
姒云转过身,公子白衣,翩翩风华世无双,只臂上一片淋漓鲜红,触目而惊心。
她倒抽一口凉气,连忙道:“妾身失仪,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白衣公子错身让出通路,指着小河方向道,“夫人,公子,这边请。”
“今次幸得公子仗义出手,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青山绿水白云间,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离开魈山地界,岚水两岸渐渐开阔,岸边风光如一页卷轴徐徐展开在几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