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55)

作者:西西苏格 阅读记录

公子风浑身一僵,不否认,却仍缄口不言。

绷带上的斑斑血迹太过刺眼,姒云忍不住错开目光,沉吟片刻,轻道:“子叔在大王身边最得力之人,若是连他都不知道卫国公子风是女子……是你设法取代了公子风,还是公子风本就是女子?”

公子风垂敛下眼眸。

窗外晚风依依同春水,褒夫人的声音却比春水更温柔。

母亲自小教诲,若是让人发现她的女儿身,她母女二人必死无疑,是以她从不曾奢望,身份被洞穿之日,依旧会有人视她平常,待她如友。

可对方是褒夫人。依照许姜“连篇累牍”的溢美之词,她身上不论发生什么事,似乎都无甚稀奇。

“母亲是卫国王后吕姜。”

暮色四合,遥处升起袅袅炊烟。

不知过了多久,余晖里的公子风,或者说,王姬风,哑声开口:“怀我时亏了身子,医师说,日后再不会有孕。”

一语道尽后宫女子之悲。

窗台光影如同流水淌过姬风眸间,忽闪忽闪,如潮汐时起时落。

“彼时徐夫人已诞下一子,名唤姬庸。若是父亲知道母亲诞下是的王女,而他再不会有嫡子……”

姒云轻握住她双手,黯然道:“你自小被送来岚水村,不是为身体羸弱,也不是为居于临水之地,而是你母亲买通了一众人等,瞒下了你本为女子之事?”

姬风低敛下目光,眼里若有哀意一闪而过,又依稀只是浮光掠影。她的错觉。

“我听村里的孩子都唤你风哥哥,村里也无人知晓你实际是女子?”

姬风黯然不语。

一墙之隔传来嬴子叔的脚步声,姒云看着夕光里的人,眼里倏忽浮出些许笑意:“你可知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姬风陡然抬眸:“如何?”

姒云伸出食指,指尖作笔走过她飞翘向上的眉形,沉吟许久,认真道:“哪怕只一次,你可想让他看见你穿女装的模样?”

姬风倒抽一口凉气,沾了余晖的浅眸颤动不休,伸手扣住她脉门,颤声道:“夫人这是何意?”

姒云眼里倏忽潋过一丝哀意。

“风姑娘,身为晚辈,我不便置喙令慈的做法。你的身份关乎卫国上下,此后如何,我亦无心僭越。只是,”她举起铜镜,照向姬风的脸,轻道,“哪怕只一次,你可曾想过自己流云鬓发、粉钗罗裙是何模样?可曾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姬风杏眸圆睁,欲言又止。

一墙之隔传来飒飒破风声,想来是嬴子叔一人闲来无事,练起了剑。

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姬风眸光一颤,两靥倏忽泛起绯红,好似被暮光晕染。

姒云若无所觉,举目远方,喃喃自语:“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

作者有话说:

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严恽《落花》

第43章 落花有意

“子叔?”

夕阳洒落千家万户,落单的雁横过广阔天幕,朝天际线方向振翅而去。

姒云话音未落,一缕光影透过婆娑起舞的梧桐枝折照进廊下,嬴子叔的身影随同飒然而起的破风声一并跃过墙头,落定在庭间。

“夫人?风、”四目交汇,嬴子叔的步子陡然一顿,“姑娘?”

余晖冉冉,梧桐昭昭。

嬴子叔瞳仁微颤,眼里的惊艳已呼之欲出。

夕阳透过鳞次栉比,在檐廊下落成深深浅浅,错落有致的影。

明暗交界之地,施施而来的姬风莲步款款,一袭竹月色长袍翩跹坠地,三两玉佩琮琮腰间。

晚风拂过,遮盖大半庭院的梧桐树簌簌起舞。一片落叶拂过青丝如瀑,坠落在盘成流云状的左鬓。一枚云纹银簪别在鬓边,乍眼望去仿若银蝶翩跹起舞。

她脸上的胭脂并不太浓,姒云只帮她稍稍修饰了眉形,配上轻罗半遮面,端着是螓首蛾眉,天然去雕饰。

见嬴子叔怔在原地不动,姬风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浮起不自知的羞怯与赧然,衬以霞色漫漫,更添风情与风月无边。

见他两人一眼目成生缱绻,姒云眼里浮出笑意,退后一步,又转身至屋内取来姬风的随身佩剑,静候廊下。

“咳咳!”

晚风乍起时,姒云近前一步,眼里噙着若有似无的狡黠,一边打量两人神色,一边举起手中剑,笑道:“两位,邻家婆婆怕我几人饿着,方才塞给我不少米粮和小菜,我来生火做饭,趁天时正好,两位可否在庭间为我舞剑一曲?”

姬风眼里漾过波痕,朱唇不自禁抿起,只是瞧见廊下对方被夕阳拉长的身影,红晕已悄然爬上眼角眉梢。

嬴子叔神情一怔。

彼时眼里的惊艳作不得假,姒云以为自己的提议是好事一桩,哪知话音方落,气氛急转直下。

却见他手里的剑陡然一颤,不时前温润如同杏花烟雨的眸光倏忽化作霜风雪雨,凛得人心尖发颤。

看清他神色,姬风身子一僵,转身就要离去。

姒云情急,一把拦住她手腕,又回身朝院里人道:“子叔,这是何意?”

嬴子叔眸光一颤,彼时失神仿似被梦魇困住,很快又醒转过来。周身清冷骤而溃散,他垂下目光,拱手道:“属下遵命。”

姒云回身看向神色窘迫的姬风,轻拉住她衣袂,递出手中剑,轻道:“风姑娘,不是为他,是为你自己。”

姬风眸光忽闪,沉吟许久,低垂下眼帘,接过佩剑:“多谢夫人。”

一炷香后,半边天幕霞色晕染,姒云独倚美人榻,举目望向“刀光剑影”的小轩窗外。

院里两人的“舞”早已经如火如荼。

一人身姿袅娜如菡萏迎风舞,一人颀身玉立同青竹破云霄,两道剑芒时起时落,交错又缭乱,合时如惊鸿照影比翼双飞,分时又似阴阳相对冰火交融。

不懂剑法如她,也能从两人游刃有余又变幻莫测的招式里看出何为刚柔并济,何为旗鼓相当。

天地为幕,落框成画。

远处是夕阳西下,绿水环山如练,近处是梧桐婆娑,一双鸟儿展翅齐飞。

纷纷梧桐雨,袅袅炊烟时,庭里两人四目交汇,风动如心动。

许是良辰美景破人心房,望见满树光影婆娑,一双璧人如画,姒云脑中倏忽浮出一张她熟悉无比,却从不敢细想的脸。

“你名唤云儿?”月影之下,好整以暇的脸。

“莫作无谓之事。”烛火之中,秉烛夜读的脸。

“云儿以为,朕为君如何?”日光之外,忧心忡忡的脸。

……

天边晚霞渐隐,刀光剑影不歇,她在簌簌的落叶声里看清自己从不敢自照的内心,猝不及防的,心上倏忽泛起丝丝缕缕、颤若游丝的酸楚。

自古帝王心。

为何会是他?

若是别离早已注定,她要如何诉相思?

「任务完成后,如果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也并非不可以。」

耳畔倏忽响起系统几年如一日,无悲无喜的声音,姒云一动不动凝望向远山落日,许久没有出声。

**

“夫人有心事?”

三日后,作别洛邑,返回镐京的路上,见她一路寡言少语,赢子叔忍不住问出声。

姒云收回远眺的目光,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一直忘了问你,那日怎会突然出现在魈山?是随我二人进的山?”

赢子叔眸光忽闪,摇摇头道:“不瞒夫人,实则是大王料到子伯性子耿直,晋侯又老谋深算,怕他应付不过来,是以特地让属下尾随你二人后头,只不如侯府,而后直接赶去事发之地。”

“原来如此。”姒云轻一颔首,想起那柄揣在袖里许久的柳叶刀,掏掏袖袋道,“说起来,那日我在洞中捡到一物,看着有些像我之前画过那柳叶刀。你且看看,是大王将图纸传到了晋国?”

赢子叔接过她递来的柳叶刀,眯眼一看,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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