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61)

作者:西西苏格 阅读记录

周王侧身瞟她一眼,又回眸远眺暮霞似火的西方天幕,余晖晕染之故,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既如此,有劳王后去西宫一趟。”

申后神色一僵,很快敛下眸光:“诺。”

漫天余晖如灼,秋叶簌簌落,无人知晓昏晦暮色之下,申后满目清寒。

“大王,魈山那边,夫人找到了证据!”

褒宫门前,远远见周王和召子季近前,嬴子叔飞身下树,拱拱手,低声回禀道:“他们撤退时不小心落下一柄柳叶刀,正巧被夫人捡到了。”

“柳叶刀?”周王眉稍微挑,“你是说?”

嬴子叔轻一颔首:“和昔日夫人所画一模一样。”

周王举目望向晋国方向,目光倏忽悠远,良久,徐徐吐出三字:“皇父安……”

京郊御窑虽是为周王锻造礼器之用,周天子却不必事事躬亲,维护御坊等事宜素来由专人负责。

礼器铸造乃国之大事,大宰皇父只手遮天,自不会将此等重要事务假手于人。

——御用礼器之锻造,素来由皇父大公子,皇父安,一人专司。

昔日柳叶刀的手稿,除却姒云、周王和嬴子叔,只御窑中人见过。

皇父一门地位非常,若是日常器皿,传出王畿、传入晋国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柳叶刀是武器,加之又与行刺周王之事扯上了关系,若能借机撼动皇父一脉……

周王眸光忽闪:“刀现在何处?”

“夫人收着。”

周王颔首:“走,去褒宫。”

暮色四合,新月悄然挂柳梢。

周王让嬴子叔两人候在褒宫门外,只身穿过满庭秋菊盎然,抬眼一看,黄叶袅袅的梧桐树下,两名宫婢正掌灯对弈——弈的还是褒夫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五子棋。

怕不是后宫多闲日,褒夫人早教会了褒宫上下。

“阿洛?”

周王信步上前,眼里噙着不自禁的笑意。

“大王?!”看清来人,姒洛被唬一跳,连忙放下手中棋子,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大王!”

周王的目光越过战战兢兢的两人,看向竹影轻摇的窗下。

门外如是动静,房里依旧悄然无声。他的脸上浮出不解:“你家夫人在做什么?”

“回大王的话,夫人不知大王今日回宫,现下,”姒洛抬眸瞟向大门方向,低头道,“应当和往日一样,在案前写写画画。”

周王颔首:“朕自己进去便可,你二人不必跟来。”

“诺!”

房门刚被推开一条缝,晚风和月华一并潜入,房中倏忽漾起细碎光影。

门里传出若有似无的浅鼾声,周王脸上浮出笑意,轻掩上房门,无声掀起珠帘。

窗上竹影猗猗,满地珠光潋滟,皆比不过烛火轻摇曳,暖晖昏黄化出轻柔笔触,细细走过黛眉如远山,丹唇含玉齿;鬓发如流云,欲度香腮雪。

周王下意识放轻呼吸,小心近前。

书案上堆摞的满满当当皆是他不知其意的鬼画符,他也不以为意,只专心致志打量案前浅眠之人。

素来知晓人前人后两幅模样,只不知无人在旁时,她连簪子都懒得用。一支狼毫作簪,将如瀑青丝斜挽至脑后,另一支狐毫握在手中,沾了墨的一端斜歪至颊边,一不小心在唇上落成了一道飞翘向上的胡须。

周王眼里的笑意更浓,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她抚去唇上的墨渍。

指尖碰到唇边柔软的刹那,梦中人好似魇到了什么,眉心微微一蹙。睫下两道纤长的影如同两只顽皮娇俏的春燕,经她两靥,雀跃至他近在咫尺的掌中。

周王的眸光倏地一滞,如同被火星灼了般,五指倏地一曲,收回到自己身侧。

明月不知人间事,夜夜如许照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周王自里间取出一件外衣,轻披到姒云肩上,而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如同来时那般,噙着满目错杂,轻手轻脚,掀帘而去。

“奴婢黛玉见过大王!”

刚掩上房门,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娇娇柔柔的问安声。

周王不自禁蹙眉,回神看清廊下情形,目光骤然一沉。

那么被褒夫人赐名黛玉的女子正跪坐在庭间,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罗衣,鬓边一枝木簪斜斜插着,满头青丝如瀑坠落。

晚风过处,肩后青丝和身下衣摆一道翩跹,衬以溶溶月色,习习晚风,一双瞳仁剪秋水,实在是娇媚含羞,我见犹怜。

周王下意识看向身后,又很快看向廊下。怕扰人清梦,他大步走到黛玉面前,垂目看了看桌上多出的清酒与杯盏,冷声道:“何意?”

“大王,”黛玉仰起头,眸光若盈盈,“秋夜天寒,奴婢伺候大王吃一盅酒,可好?”

周王面不改色,垂睨片刻,唇角轻轻勾起:“如此甚好,美人且随朕来……”

第48章 不虞之隙

梧桐月如钩,姒云在夜凉里悠悠醒来,低头看见肩上不知何时多出的外衣,眉心陡然舒展。

她一早给褒宫上下定过规矩,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在她伏案时擅自入内。换言之,肩上这件外衣只有一个解释——周王提前回宫,且已来过褒宫。

情爱两字,自古圣贤亦无解。

没认清自己心意前,如是情形只是寻常。

她认定周王只是逢场作戏,心里从不曾涌动过半分异样。洞悉自己心意后,昏昏烛火,溶溶秋月,颤动不休的珠帘与竹影,所有看似与往日无异的寻常都因为这件外衣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她敛起衣袍,眼里噙着不自知的笑意,大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阿洛?”

庭间夜风舒卷。

只片刻,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姒洛一手提着灯火,一手端着一茶盏,匆匆忙忙而来。

“夫人?”她将茶水搁到桌上,下意识看了看她身后,面露不解道,“夫人怎么出来了?大王走了?”

“大王?”姒云一怔,又抬眸看向屋顶方向。

秋叶纷落时,树中人也变了藏身之地。

月华潋滟的屋顶上,赢子叔和召子季如螭吻分据屋脊两端,撞见她的视线,又飞快错开目光,好似有些……不敢看她?

姒云满腹狐疑,朝姒洛道:“大王应当还没走,你不知他在何处?”

“没在房里?”姒洛左顾右盼,又忍不住咕哝,“大王来得突然,茶水点心都没备上。我让黛玉守在外头,怎么也不见人影?”

姒云迈出檐廊,借晃晃月色张望左右:“莫不是去书房了?方才过来可有看见哪里掌了灯?”

此间不同于现世,入夜之后也不会随随处处灯火高张。

姒云两人张望片刻,不一时便循着灯火走到了灯火寥落的西院。

“那儿是?”

姒洛顺着她的手势望去。

月影婆娑的廊楹下,鲜有人至的西院暖阁,一道人影投落窗上,被随风摇曳的烛火照得变了形。

见那人影颇似女子,姒洛一怔:“莫不是黛玉躲懒?”

是夜月华如照,不用点灯也能将院里院外看个清清楚楚。

姒云两人三两步抵达遍布琴丝竹的楹廊下。

一缕晚风拂过,廊下竹影轻摇曳,庭间梧桐发出簌簌作响。

两人正要迈入廊道,一片黄叶颤颤悠悠翩落枝头,拂过鬓边,映入姒云眼帘的刹那,她双瞳一缩,倏地展臂拦住姒洛。

“夫人?”姒洛面露不解,“怎么了?”

姒云无从解释心底突如其来的不安和惶惶,紧了紧怀里的衣袍,摇摇头道:“小声些。”

“诺。”

姒云轻舒一口气,刚要提敛起衣摆,却听吱呀一声响,那道亮着灯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西院久无人居住,房门颇有些陈旧,开门声落入茫茫秋夜,刺耳得让人心惊。

灯火迫不及待挤出房门,在廊下落成一道分明的光柱。不多时,一道人影踉跄而出,站定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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