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72)

作者:西西苏格 阅读记录

“许姜的园子?”周王眨眨眼,“许公何时在镐京城外置了园子?”

“并非许公置办。”姒云摇摇头,解释道,“不瞒大王,实际是大宰府的聘礼。”

“原来如此。”

新日越过漫山苍翠拂照而来,周王眯眼远眺,沉吟片刻,拉住她手,颔首道:“既如此,让齐叔齐伯同去,他二人有开畦种菜的经验,你与他们也熟悉。”

“好!”姒云舒颜,“云儿谢大王恩典!”

“只如此?”周王手上用力,拉她近前。

霎时呼吸可闻,昨日的逾矩与热意卷土重来,姒云两靥绯红,不自禁垂下颤动的眼帘。

周王将她的变化悉数纳入眼里,眼底若有秋光浮掠而过,很快一如往常,一边揉捏她指腹,一边附耳喃喃:“中秋日可能回宫?”

燥热自两靥漫至耳廓,习习微风里,姒云听见自己轻若蚊蚋的应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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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秋光和煦的午后,姒云随同许姜抵达皇父家的京郊别庄。

郁郁葱葱的老榕树将那别庄围拢在中间,除却顶端飞翘向上的檐角,从旁路过时几乎不能瞧见榕树后头另有乾坤。

绕过五里长的榕树廊道,三进深的开阔别院倏忽映入眼帘。虽比不得周王宫那般富丽堂皇,却也算得上素雅精致。

加之许姜一早知会过府中人,褒夫人会一同前往,庄中人一早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收拾过,姒云目之所及皆花团锦簇,余香袅袅,屋里屋外纤尘不染。

许姜性子大条,最不喜乌泱泱的一群人侍候左右,只不多时便遣散一众跟前跟后的侍婢和伙计,和姒云两人同坐后院亭中吃茶时,身旁只留了一名名唤汀水的丫鬟随侍。

“你说能用来种菜的地方,就是这儿?”

她两人所在的凉亭位于后院西南角,凉亭下方是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以小径为界,左侧有两株枇杷并一座假山,右边是片错落又茂密的竹林,中间有假山游鱼点缀,乍眼望去很是风雅。

姒云举目环顾院中上下,可惜道:“若是建成花圃便也罢了,改成菜畦会否有些可惜?”

“无妨。”许姜摆摆手,大喇喇道,“夫人若是觉得地方不够,就把那枇杷树砍去一棵,或者把那竹林除去一半,总归没有全部除去。”

“少夫人!”那躬身在旁的丫鬟倏地上前一步,不问自答道,“少夫人有所不知,二公子最是喜欢这片竹林,平日里总念叨什么‘萧然风雪意,可折不可辱’,若无必要,奴婢以为少夫人还是不要动这片竹林的好。”

“当真?”许姜面露为难,“那……”

“无妨。”姒云虽惊诧于皇父平竟有此等风骨,却也欣赏以竹自比的胸襟,摆摆手道,“不动那竹林便是,总归够地方让你吃上珍珠翡翠白玉羹。”

“夫人!”正巧齐叔和齐伯扛着姒云改良过的锄具,随府中下人近前。

“夫人,这院子瞧着比桃林小院还要开阔些。”齐叔性子活泼,加之与姒云相识已久,早已不惧“夫人”之名。不等人出声,扔下锄头,走进竹林,又转向姒云道,“夫人,这些竹子都要砍了?半日功夫怕是不成。”

“不砍。”姒云连忙摆手,“竹子都不动,你瞧那竹影斜落、晚风习习之景如是动人,砍了岂不可惜?只在那枇杷树下动土即可。”

“不砍?”齐叔四下张望,忽地摘下一丛麦穗般的竹花,举向姒云道,“夫人,竹子已经开花,还留着作甚?”

“开花?”姒云不明所以,转向齐伯道,“齐伯,竹子开花与否,有何讲究?”

“回夫人的话,”齐伯敛袂拱手,“齐家村有句古话,叫竹子开花,破户败家。村里的老人说,只要一株竹子开花,一整片竹林都保不住,加上开花后不久,竹子就会成片倒下,是以只要发现有竹子开花,便会举家搬迁。”

“举家搬迁?”姒云若有所思,转向许姜道,“王姬之见,该如何是好?”

许姜黛眉微蹙,沉吟许久,大手一挥,吩咐齐叔齐伯道:“如此,便有劳两位帮我除了便是。”

“少夫人!”一旁的丫鬟急得直跳脚,“若是让二公子知道了……”

“不是说宅中上下皆由我定夺?”许姜瞟她一眼,又转向齐叔齐伯道,“竹子不少,两位量力而行。”

“也不必急于一时。”

见侍婢泫然欲泣,姒云转向许姜,拉住她道:“今日先将那开了花的竹子除了,若是发现其他竹子也保不住,改日与皇父二公子商量过后,再让人来除了不迟。”

“如此也好。”

见许姜颔首,齐伯齐叔马不停蹄拎起看到,走进竹林。

“嘿——哟——”“嘿——哟——”

此起彼伏的吆嚯与竹林风里,许姜示意姒云落座凉亭,斟上茶水,眼里噙着从不曾有过的羞涩与拘谨,取出一早采摘好的黄叶,往她面前一推。

姒云一怔,旋即轻笑出声:“银杏花束?”

一次次被打断,一早说定的银杏叶花束今日还没成形。

许姜轻一颔首,颊边的羞涩愈发明显,遮掩什么般摆弄着衣摆,轻声央求:“有劳夫人,再教臣女一遍。”

姒云扑哧笑出声。

俗语有云,好事多磨。

现世里却时常听人说,若是某件事三番五次办不成,许是上天在示意,此事背后或有猫腻。

姒云不信鬼神,亦从不信此等无稽之谈,直至今日。

一个多时辰后,秋日渐西垂,风里若有竹叶飘香,幽雅清韵。

扎完两朵银杏月季,姒云端起茶盏,正想喊齐叔两人歇息片刻,竹林方向忽地传来哐啷一声响。

姒云两人齐齐抬头,却见动作不停的齐叔不知怎的怔在林中,砍刀落地也没反应,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

“齐叔?”姒云的心没来由的一沉,“怎么了?”

“夫……”似看见了什么骇人听闻之物,齐叔声音发颤,两腿发软,右手不由自主攥住近旁的竹子,却依旧说不出整句话。

“何事惊骇?”许姜目光一凛,倏地放下手中花束,拉上姒云,急奔而去。

“这是?”

竹林风簌簌,泥腥盖住竹叶香,姒云两人站定在齐叔身旁,四目圆瞠,倏地倒抽一口凉气。

开了花的老竹下方多出个一臂宽的泥洞,洞里黑黝黝、乌漆漆,本该空无一物,现如今却多出一张少女的面容。

或者说,少女的骸骨。

经年岁久,蛇虫啃噬,女子皮肉不存,头骨也与竹子根茎难分彼此,若非头骨上方长发尚存,发饰依稀可辨,此间人是男是女,是尊是卑,怕早已模糊难辨。

皇父家的别院怎会无故出现一具女子骸骨?

方才齐伯说,竹子开花很可能是因为土壤质地发生变化,譬如干旱,或者别的什么因由。

此地竹林难存,莫非正因底下躺着的不明骸骨?

“呕——”

齐伯三人支撑不住,分散三处,呕吐不止。

姒云举目环顾,试图找到那么频频阻挠她几人动土的侍婢。那侍婢再三阻挠,是巧合,还是早知此地有异?

晚风悠悠,翠竹猗猗,院里院外哪还有那侍婢的影子?

另三人还没能缓过神,姒云揉揉眉心,只身往正堂方向走去。

分明是斜晖脉脉好时辰,她却错觉自己正头顶烈日晴天,脚下虚浮,晕晕乎乎。

许久,幽暗的门廊才映入眼帘。

“有人吗?”

“夫人!”

姒云扶住门廊,正疑心人都去了何处,自己有没有喊出声,幽暗而昏晦的堂下倏忽映出几道人影绰绰,一道浑厚而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姒云眯眼细看。

大摇大摆,步履从容。

不多时,来人走进斜落进堂下的秋光里,两鬓霜白,精神矍铄,可不就是虎贲之首,虢公鼓?

再看他身后,步调齐整,声势赫赫,正是十数虎贲军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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