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94)

作者:西西苏格 阅读记录

“轰隆隆!”

又过几日,某个夜半,一道惊雷凌空而下,西窗被风吹开,疾风骤雨席卷而入。

姒云自昏沉里悠悠转醒,脑中虽昏昏沉沉,外头的风雨声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雨打芭蕉是闲适,夏夜惊雷里的雨打梧桐却让人心惊。顾不得浑身酸痛,她强撑着坐起身,下了榻,深一脚浅一脚往外间走。

“阿洛?”她撑住木桌边沿,抬眼望向灯火迷离的门外,“木兰?木槿?”

屋外风雨如晦,狂风摇颤梧桐,落叶风雨接连不断,纸窗呼啦不停。

如是动静,门外依旧杳无人声。

姒云心一沉。

旁人或许会躲懒,如是雷雨夜,姒洛断然不会弃她于不顾。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盏中还有些许凉茶,她顾不得太多,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脑中混沌总算溃退不少。她拍拍脸、甩甩头,提起精神,再次四下打量。

香炉、琴案、书案、卧榻……房里并不见异常。

外头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依旧,她顾不得太多,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夜幕似被人豁开了一道口子,大雨瓢泼而至。

隔着密密匝匝的雨幕,她看清浓重如墨的苍穹之下,泛着水光的九重宫阙。

不知是夜幕还是雨帘之故,除却她的褒宫,前朝后宫仿似不见一星灯火,让置身此地的她不自禁生出“此乃空城”之感。

姒云的心陡然空悬。

“阿洛!木兰!”顾不得雷声隆隆,暴雨如注,她拢了拢衣襟,大步冲进雨中,“阿洛!”

呼喊声很快被风雨吞噬。

她站定在值夜之人暂歇的角房门前,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内里。角落处,一豆烛火正随风摇曳,仿若不知此间是梦是幻的她的处境。

莫非昨日之事只春秋大梦一场?还是她被困在了醒不来的梦里,寻不见出路?

是宫里人不约而同弃她而去,还是事出有因,而她还不得其法?

雨水浸透里衣,凉意侵肌入骨,直追心口,姒云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跳愈发急促。

“噼里啪啦——”

“轰隆隆——”

“夫人?!”

正当她茫然四顾,不知今夕何夕之时,雷雨声里倏忽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应答声。

她撑住门槛,一脸怔忪地望向声音来处。

大雨如泼,廊檐琉璃瓦上开出朵朵水花,映入无垠苍穹。

若非那水色映照,如是暗夜,姒云定辨不出屋脊上方一袭夜行锦衣、蹲坐如同螭吻的召子季。

“夫人怎么出来了?”不等她出声,召子季已飞身而下,着急道,“外头雨太大,夫人快回屋歇着!”

“快快——这边!”

“……”

若有似无的说话声自雨幕之外传来,姒云渐渐回神,而后才看清褒宫大门口依稀若有灯火闪烁,一行车马停在门前,几道熟悉的人影正忙前忙后,似已整装待发。

这是在?打点行装?

姒云看向召子季。

呼吸急促、神色慌乱、目光闪躲……似正瞒着他忙碌着什么事,听见动静,才不得才赶来安抚。

许是昏睡太久之故,姒云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是她在梦里错过了什么要事?

“出什么事了?他们在作甚?”

“夫人,”召子季转身身向人影绰绰的廊下,飞快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夫人快回屋,把湿衣换下来!”

顾左右而言他,不似他平日所为。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她沉下目光,又道:“宫里其他人呢?都在门外?阿洛呢?”

召子季挠挠头,正不知如何开口,抬眼看见檐廊拐角方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洛姑娘?”

姒云下意识回头:“阿……”

“洛”字没能说出口,姒洛的身形陡然靠近。

欣喜没能在她脸上成形,她信任无比的洛姑娘两眸一瞪,陡然扬起手,一掌劈向她颈后。

姒云:……

姒云身子一软,倏地没了意识。

苍穹如墨,镐京城里外大雨连天,如在哀叹一场浩荡而无望的别离。

第74章 国将不国

“驾!”

“骨辘辘——骨辘辘——”

夏日晴光透过十步一棵垂杨柳,跃过随风浮动的帘幔,潜进幽静安宁的辇车内里。

鎏金香炉、文竹笔墨,小几清茶,辇车开阔,此间主人家世不菲。

晴光掠过木几,拂过梦中人姣好却不安稳的眉目。面色苍白,眉心成结,两睫不停颤动,眼珠子滚动个不停,似被噩梦魇住,挣扎许久,依旧醒不过来。

“阿洛!”

辇车行经颠簸处,车身重重飞起,那面目柔美的小女子一声惊呼,陡然坐起身。

姒洛正背身而坐,双手撑着帘幔,又不时回头看她神色,似生怕暑气太盛,透过窗来,惊了她的梦。乍闻声响,她浑身一颤,收起手里的帕子,飞快转过身:“夫人醒了!”

少了一层遮挡,灼灼晴光肆无忌惮一跃而入。

姒云下意识闭上眼,适应许久,才眯着双眼看向打量她之人。

“夫人可还好?路上颠簸,可有哪里不适?”

她眼里的关切作不得假,颈后的疼痛却也还没能痊愈,想起雷雨夜之事,姒云的眉心陡然蹙起。

“你二人这是要把我劫去何处?”

姒洛朝后一缩,目光落在香炉上,手里的帕子不知不觉变了形状。

“你……”

“骨碌碌骨碌碌——”“驾!”

姒云愈发不解,正要追问,忽听车轮声、马蹄声随同长风浮尘跃入车帘,后知后觉同行之人并不只三两车马,而是浩浩荡荡一整个车队。

她心下一沉,一把掀开车帘。

漫天浮尘扑面而来,路旁的杨柳与青田几乎难辨形状。

队伍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目之所及,车马并辔,你追我赶,却并非车水马龙、冠盖如云的繁华,反而隐隐带着几分慌里慌张、疲于奔命的紧迫。

“衣冠南渡”、“东迁洛邑”等等字眼不受控地跃入脑海,姒云心一揪,下意识撑住辇车两端。

“子季?”她稳了稳心神,朝驱车之人道,“这是要去、洛邑?”

“吁——”

听见动静,召子季拉住缰绳,一脸欣喜地转过身:“夫人醒了?身子可还好?”

见他两人一个比一个假装无事,姒云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还不说?何事匆忙?为何举宫东迁?”

召子季的脸色蓦地一沉,他抬眸望向灰尘漫天的队伍前方,迟疑片刻,又回身看向姒洛,神色愈发暗沉。

仓惶、混乱,连护送他们离去的二师都不复往日里威风凛凛模样,形势之情急可见一斑。

许是知晓瞒不了太久,长风又起时,召子季长出一口气,看着她道:“夫人,申国反了。”

“什么?!”姒云瞳仁一缩,搭在横栏上的手倏地攥紧,“什么时候的事?”

召子季敛下目光,摇摇头道:“约莫一个月前,斥候传回消息,申、缯两国之师兵分两路,正从下路往镐京方向包抄。子仲听闻后,率岐周之师连夜南下。”

姒云心一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子仲不敌?”

召子季轻摇摇头:“并非子仲不敌,而是在他离去后,我们的人才发现,申、缯两国叛周不算,他们还勾结外敌!”

车马声倏而渐远,姒云的呼吸微微发颤,喉头干涩,许久不敢吐出心中猜测:“你是说,犬戎?”

召子季神色微黯,颔首道:“子仲刚刚南下,犬戎趁虚而入。现如今,岐周已入犬戎囊中,我们出发时,他们正朝镐京赶来。”

乘风而来的光倏忽刺目,姒云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申、缯、犬戎联合反叛,就她所知,历史上仅那一次——西周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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