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游戏[基建种田]+番外(202)

作者:南湖锦鲤 阅读记录

甚至为了降低塔西公爵的戒心(虽然本来就没多少戒心),她还特意降低了边境巡防大营的驻兵,只待诱敌深入。

至于雅格公爵的被埋伏,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九月中旬,郡南的黑死病被陆瑶彻底了结,在人们庆祝着丰收的喜悦时,麻哥亚里安神父也不知不觉离开了人世,奥斯维德神父被陆瑶派遣“临时”接管霍格斯郡的教务,霍格斯郡的宗教大权彻底落入了陆瑶手里,而克劳德在处理完郡北的黑死病之后,匆匆赶往郡南到陆瑶面前再次请罪。

当克劳德跪在陆瑶面前,一脸悲壮麻木地承认,这些年霍格斯郡始终无法灭绝的黑死病一直都是他在散播的时候,陆瑶心里只有一句台词:嬛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作为霍顿老公爵最信任的贴身大管家,霍顿老公爵的死是他一手联合策划的,同样,困扰了霍格斯郡近三十年的黑死病,也是他老人家散播的。

当然,陆瑶知道,克劳德的确可以称得上霍顿家的忠仆,这是他这个时代独有的自我感动型忠诚。就如他自己所说,主动杀死霍顿老公爵是为了防止霍顿家被动团灭。

而在霍格斯郡小范围散播黑死病,如果是别人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警告霍顿老公爵不要跳出来坏事,但是是克劳德做的,那么目的也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霍顿老公爵。

黑死病让霍格斯郡发展不起来,但是也让外面的人轻易不敢往里走。

霍格斯郡的黑死病,长达三十年的军队驻扎,以及花钱如水却不得不供养的学士塔,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住老霍顿公爵这个废太子的命——虽然最后还是没保住。

即使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产物,想到那些无辜命丧疫病的郡北人民,陆瑶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

“克劳德,你杀死的,是我父亲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陆瑶严厉地.深深地凝视他。

克劳德低垂着头颅,不敢和她对视:“从做这件事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罪恶深重,注定了要下地狱,这是我早已注定的归宿,我也不敢祈求您的原谅,因为即使您原谅了我,我也不敢原谅我自己,我杀死的是和我一样出身卑微渺茫如土的穷人,时至今日,我因缘际会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但是我从未忘记,我出身何方,如果不是被选中做屠夫,那我也会是这些被随意杀死的人民中的一员,我知道,我杀死的是无数个我自己。”

“要么做屠夫,要么做屠夫手下的亡魂,我们这中人,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被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推着往前,随他们的需要,要么杀自己,要么杀别人。请您不必同情我,至少我是被选择做屠夫的那个人,更可怜的是别人。”

“我今日来您面前坦诚一切,不是为了寻求原谅或理解,这不需要理解,就像虫子杀死自己或被别的虫子杀死是不需要理解的一样。如果不是遇到您,我永远不会在这里忏悔,因为我不需要忏悔,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我不过是一把格外锋利的刀,我无需感到愧疚,也不需要忏悔。”

“我来向您忏悔,坦白一切,是因为您这样的人不应该被那些肮脏的罪恶吞没,您活着比千万个我活着都要有用。在遇见您之前,我们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但是您给了人选择无罪的机会,您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

“我不是生来就想要杀人,那些挥刀向我的人,我想,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想杀人,我们的命运和泥土一样卑微,全随那些大人物们自私的欲.望而动,一千个穷苦人的性命,在大人物眼里说不定还比不上他心爱的猫掉了一根毛。但是我知道,您和他们不一样。”

“坦白承认,事实上,在您这次前往郡南之前,我从未真正将您当成过神明转世,但是现在我想,您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的人民的神明吧。除了您,我再也没有见过谁,如此无私,慷慨,博爱,仁慈。”

“如果注定了要背负罪恶,注定了要做屠夫,我希望我的屠刀是为您而挥,是为了您的欲.望而动,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您的所望全数实现,那必然是一个光明的.干净的世界。”

接着克劳德就将自己的身世一一说来,从模糊的记忆里随着父母逃荒,到成为孤儿饿着肚子在罗塞的大街上游荡,再到以为被神明亲吻般被罗塞的一位大人物选中,被教授从未敢想的知识,再到成为一位孱弱贵族的铠甲,发誓终身护卫他……

“霍克辛格,这是雇佣我的那位大人的家族,那位大人最初的心愿是好的,您的父亲在霍格斯郡的境况危如累卵,即使已经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也仍然有无数人潜伏在暗处等着要他的命,要是暴露,那就更不得了。那位大人希望我的到来能护住他,至少让他长大成人,有自己的后代。”

“为了让您父亲能够平安地长大,那位霍克辛格大人也算费尽了心机,除了放在明面上的军队和学士塔,黑死病和您的母亲,以及刻意对您父亲身体的削弱,都是他给您父亲加上的铠甲。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王都那些人绝不可能容忍您的父亲活过十五岁。”

“只是时移世易,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就如当年那位大人告诉我,他从来不是为了利用您父亲而保护他,只是为了完成对老朋友的誓言——去年的三月,霍克辛格家族在最后的权力斗争中败于约克公爵,五月,我收到了那位大人的来信,与信一起送达的,是三份毒药。”

“那位大人内心的愿望或许从未变过,可惜他也对抗不了时间,他老了。他不想,他的儿子们会替他做决定。”

“其实说起来,改变我一生的人,我真正的主人,是那位霍克辛格大人,我守护您父亲,也不过是听他的命令行事,是他将我从饥饿和死亡的泥坑里拉出来,为此,我应该献出一切去实现他的愿望。我最终没有遵守那封信的命令。”克劳德终于抬起头,像一头奔跑了许久为主人叼回拖鞋的野狗,疲惫又讨好地笑了。

陆瑶看着地上的克劳德,脸上不能做出任何表情。

克劳德不需要同情。

“我知道,你救了我和我母亲。”陆瑶轻声说。

克劳德苦笑着摇头:“也许应该换过来说话,是您和您的母亲救了我。如果霍顿一家已死,我就是失去作用的弃子。您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陆瑶忽然意识到,郡南血夜那一次,克劳德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他说准备以死赎罪,不是在巧言博取她的同情。

“自您父亲死后,我有近一年没有再联系霍克辛格家,没有再联系他给我的人手。”克劳德继续说,“散播黑死病的人员一直是按照我的命令进入霍格斯郡的,这是这个世界最危险也最黑暗的武器,霍克辛格家族也不敢轻易触碰它,只敢让我在最偏远的帝国以南小范围使用。在收到霍克辛格家族的密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保存黑死病的分部全部毁灭了,之前散播黑死病的人根本不可能再出现,更别提同时在郡南和郡北散播黑死病。”

“我此行真正想来提醒您的是,要警惕,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手里也有黑死病。这次的黑死病是别人散播的!我不确定针对您的到底是不是霍克辛格家族的人,但是从您镇压完了郡南的黑死病那一刻,您就处在了极其危险的处境中,对方连在郡南这中人口密集处散播黑死病都做得出来,必然是极其心狠手辣之辈,偏偏您死里逃生,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陆瑶皱起了眉,她分析道:“郡北的黑死病更像是在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和过往几十年爆发的黑死病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过去的黑死病都是你散播的,这一点霍克辛格家的人一定也知道,所以对方的嫌疑排除。对方是今年才开始利用这中手段,证明过去的利益和他们无关——那就是瓷器。而和黑死病这中极端危险又秘密的武器,要想获得哪有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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