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好看得不像话，黑发黑眸，五官精致到无法言描，他穿得很简单，普通的白T牛仔裤，但即使手上已经因蒸发的茶水而有些不舒服，张志乐都无法挪开视线，抽不出一点时间去拿就在旁边的纸巾擦一擦。

张志乐心忽然一乱。

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人类。

不，不仅仅是这样。

他是见过人类的，小时候在人群的最末尾远远地看过一眼，那次画面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经常回想。

但——

那次的惊艳却远远赶不上现在。

张志乐完全忘记了这里是专属他们剧组的拍摄场地，只有先前录过信息的人才能通过机器关卡走进来，也就是说，现在在这里的，都已经和剧组签订了合同。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神情颇为激动，“你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我们剧组有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愿意来演吗？”

他声音还有些哑，“你也应该听说过这个角色的，虞念。”

张志乐说得这般轻巧，但如果他这句话被录音放在网上的话，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要拍的电视剧是根据小说改编，原著粉众多，而虞念又是里面当之无愧的白月光，虞念的个人角色粉丝能超过其他所有人物的粉丝之和。

虞念每次登场，小说作者都会用大量篇幅描述他的美貌，好像要将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砌上来。

所以在张志乐说要进行翻拍的时候，网络上的反对之声很严重，其中声音最响亮的，便是虞念拍不出来，电视剧会毁了他们原著粉心中的白月光。

张志乐同样不想毁掉虞念，他给了一个勉强让网友满意的解决措施，虞念不会用真人演员，他们剧组会和最前端的科技公司合作，采用当前最完美的虚拟形象，并由网友票选敲定。

但现在张志乐去毫不犹豫地要改变主意，要让真人出演。

而现在同样知道所有情况的剧组人员，也没有制止他这大胆的举动，脸上不仅没有震惊，还很了然。

有的已经在悄咪咪地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赶到剧组见到导演，就突然听到这话的谢轻：“？”

见面前的黑发黑眸少年好像要开口了，张志乐和周围人都有些紧张，现场更加安静。

“导演。”

听到这个称呼，张志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酥了，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他更加紧张了些，对方选择这样称呼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意思？

但很快，张志乐就怔住了。

因为对方的后半句话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是谢轻。”

先是有些大脑空白，觉得对方名字也很好听，但紧接着猛地意识到什么的张志乐：“！”

在场的其他所有剧组人员：“！”

空气变得更加诡异的安静，张志乐终于发觉这道声音是有些耳熟了，就跟他刚刚在通话里提到的一模一样，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谢轻？”

在谢轻点头后，张志乐眼神中还涌现着怀疑。

怎么会是谢轻？

有这样一张脸，好看到这种程度，放在娱乐圈不应该是瞬间爆火吗？

怎么可能是混了好多年还不温不火的谢轻，而且他有看过谢轻的试镜视频啊，对方当时给他的感觉很一般啊，被取代性很高，怎么会现在——

还在看着谢轻的张志乐一顿，难道是因为现在对方黑发黑眸？

发色和瞳孔颜色是区分种族的重要标志之一。

黑发黑眸便是人类的特征，也象征着所有星际人的最高审美，很多人都会刻意给自己染黑发戴黑色美瞳。在这种巨大的需求下，相应的产业很快诞生并迅速开往各个星系，甚至已经开发出了可以永久拥有黑发黑眸的技术。

谢轻似乎也随了这个大流。

谢轻倒是没太在意大家的反应，虽然之前在通话里已经道歉过了，谢轻还是在此刻陈恳地当面再道歉。

随时随地都能冒出来的苛责刻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张志乐罕见地再度温和，让谢轻先去一边休息。

谢轻的身影消失后，张志乐怀疑地调出谢轻的资料表。

他喃喃着，“真的是谢轻啊。”

看着谢轻所属的娱乐公司，哪怕这个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娱乐龙头之一，张志乐还是对他们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浓烈怀疑。

谢轻随随便便放在小公司里，都能靠脸爆火星际了吧。

张志乐的视线再度移转，落在了种族那栏，他神情一顿，表情难以抑制地生出一些低落。

上面写的很清楚，星际人。

这是多族混血的代称，表示其体内蕴含超过4个种族的血脉，但每一种都很稀薄，无法归于任何一个种族，也是现在最广泛被定义的一类。

回想着刚刚的画面，张志乐又忍不住用自己的关系查了下谢轻记录在案的信息。

当看到谢轻体内的人类血脉稀薄到近乎没有的时候，他不死心地去问，这种检测会存在检测错误的情况吗？

：怎么可能？大家这么重视人类，不管是出生还是成年时的检测，都会复检好几次，你也看那些充满幻想的娱乐小说看多了？

在人类保护协会上班的朋友又发来消息。

：反正有史以来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张志乐见状摇摇头，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也对，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这种充满童话故事的情节吧。

“导演，现在谢轻过来了，我们是要按原本的计划进行拍摄吗？”副导见他没再盯着光脑后进行询问。

虚拟空间的动用使得更改拍摄情节格外容易。

先前谢轻迟迟没到，张志乐决定换人的时候，便改了今日的拍摄计划，把另外几场没有谢轻的戏份提了上来。

张志乐闻言刚欲点头，又眉头微皱，他喃喃着，“谢轻。”

谢轻演的是男三，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多，一直在主角团里，但人设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惹人烦。

经常优柔寡断，拖主角团的后腿，把主角团带入险境。

要不是这个角色容易招黑，有些名气的都不愿意演，更愿意去演那些有高光的特别出演配角，也轮不到谢轻头上。

张志乐看向编剧，“你觉得如果让谢轻去演男三，拍主角团故意把男三丢下，好让男三看清世间险恶，丢掉滥发善意的那场戏份时，观众会是什么感情？”

按照读小说的感受，情节发展到这里时，大家都相当得高兴，觉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巴不得男三再痛苦一些，甚至有人希望不是故意设计，而是真的彻底丢下男三。

但——

编剧想着谢轻的样子，代入了下场景，心口忽然揪痛了下，她叹了口气，“主角团大概率会被骂。”

怎么能有人这么舍得对谢轻？

真这样拍，怕是网友们要闭眼骂主角团不近人情了。

张志乐敲击着桌面，视线左右移转，当看到熟悉的地上杯子碎片后，他一顿，旋即尴尬地挪开。

“他还是适合虞念啊。”

谢轻没在面前，张志乐也能进行理智思考，想着网络上关于虞念的声量，他眼神中闪过一些纠结。

他还是想让谢轻出演虞念。

但张志乐也担心这会让谢轻承担上毁角色的骂名。

哪怕他再有信心，他也不是真的网友们。

哒哒哒——

桌面不断被敲击着，张志乐先让拍没有谢轻的那些戏份。

他在思索了很久后，眼神坚定，看向副导，“发试镜消息，重招男三吧。”

*

另一边，谢轻在休息室里正翻看着原小说和剧本。

他咖位不大，没有单独的休息室，里面还有不少的剧组人员。

在极度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后，有位有着可爱娃娃脸的少女忍不住开口询问，“谢轻，你的头发是哪做的呀，戴的又是哪个牌子的美瞳，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