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170)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行动上的支持做不到,精神和语言上的认可还是方便给予的。虽然这位扶桑国主的年纪和太上皇相仿, 但也不妨碍大周从和亲公子的辈分论, 那些个四五十岁的姪儿们, 想来也会明白她们的一片拳拳心意。

几人吃吃喝喝再论一论杂事, 直至太阳西落,清晖阁的除夕宴会开始, 才纷纷去换过官服, 一并前往清晖阁守岁。

今日所见之人, 不约而同地穿了棉制的衣裳,亏得织娘手艺上佳,将新到手的棉布做出新花样, 否则阿四真要当场笑出声来。

阿四先前特地叫人做了一身厚实的长棉袄,不甚美观却保暖。四公主喜欢的东西,难免传出门去, 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时兴的样式, 今夜晚宴多穿袄来。

旁人见了不觉得如何,唯有阿四看了总觉得怪异。

一整晚,阿四脸上的笑容就没掉下去过,皇帝频频侧目。

年节是皇帝最忙碌的时间, 反倒是品级低的官吏能得不短的假期,越是受器重的越繁忙, 总要往宫里跑。受了什么赏赐,也要马不停蹄地进宫谢恩。

时下流行写诗,吃了皇帝宴席的官员们不免要再写两首歌功颂德的诗来抒发内心的感恩。

皇子们也逃不开这一茬,但她们有一点好,有人捉刀,且是约定俗成的。

阿四今夜的诗句就是雪姑代笔,写的是丹阳阁中雪下梧桐。

热热闹闹的假期过去,百官回到官署的头一件大事就是赈济灾民,不少地方的雪落得太大,天气也比往年更加严寒,冻死冻伤不少百姓,大朝常朝都在议论此事。阿四耳边时常能听见相关的谈论,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手下人过得更好一些,尽量扩大布庄的规模,给更多的贫民提供工作养家糊口。

初春一个稀松平常的清晨,阿四突发奇想,与周围人说,自己要去布庄视察。

宫人们对阿四的脱跳思维习以为常,雪姑点了一个宫人下去通知各部准备,禁军、车马、清道接送……

阿四坐在旁边听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头大:“提前告知了,还有什么意思?”

这种视察就该突然,才能略略窥见一角原貌。

不然等她浩浩荡荡地过去了,必定是处处安宁、人人和谐。

雪姑道:“四娘的安危才是第一等的大事,其余都不重要。”

阿四嘟囔:“我想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轻车简行就好了,否则我就要自己想办法偷偷过去了。”

有姬宴平无数前例在,阿四的威胁很有效果,雪姑放弃了继续和阿四讲道理,转向对护卫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阿四扮做普通的官宦家小娘子,乘坐一辆青帷马车出门。这辆马车行到何处,何处的行人便骤然增多,阿四放眼望去,全然是便衣的禁军,个个衣裳宽松,武器藏于袖中。

车驶出鼎都,热闹仍不减,初春踏青者纷纷,不少人在城外河流边聚餐,一手茶酒,一手书画,大抵是些用不着忧心吃穿的文人雅士。

再向外,人烟逐渐稀少,附近多是皇家庄园,不许外人入内。出如入无人之境的青帷马车也显眼起来,阿四见状很是失望:“原来终究是一样的。”

跟随在侧的雪姑笑道:“不说别的,单单四娘身上穿的和青黑发亮的头发,哪一点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稍有眼力见的人,一打眼就该知道四娘出身不凡了。”

阿四伸出手摸摸头发:“嗯……我的头发确实又多又密。”不像上辈子熬夜的小秃头。

雪姑见到阿四的手又是一笑:“四娘手指细长有力,略微有些肌理起伏之处也能瞧出不是操劳所致,贴身所穿的更是新出的棉布,桩桩件件,是没办法掩盖的。”

最近林师傅已经开始教阿四刷棍,手上不免留痕,加上常年习字留下的痕迹,这些可与农活不同,是非富即贵才能学的起的。再有一句,穷文富武,若是家贫尚能习文,习武却要求吃用上等,跌打损伤具是花销。

阿四恍然,又学到一点。

布庄前后各有一道门,阿四选了正门走,既然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进门。

大门厚实沉重,两人合力慢慢推开,将布庄内的景象展现在阿四眼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厨房和油坊,整个布庄最需要出入的就是这两处,前者需要食材,后者需要时常报告成果。

阿四今天是吃饱了来的,对食物尚且没有兴趣,先进入油坊瞧瞧。

就如今各种榨油的植物而言,麻油应当是工序最复杂的,与之相比较,棉籽榨油的也称不上太麻烦。几个榨油匠人显然胸有成竹,将一行人引入屋内。

还没凑近,一股难闻的味道差点将阿四熏倒,即刻抬脚避出门去。

阿四发自内心地质问:“这样的恶臭,这油真的能吃吗?”

榨油匠人急了,说:“怎么会不能吃?这可是油!”说着竟自己沾了一筷子进嘴,半点不在意。

这回轮到阿四怀疑自己了,难道是她嗅觉太灵敏了?寻常人其实闻不到臭味?

雪姑代替阿四进屋转一圈,说了许多夸奖匠人的话,称赞他们的效率。等离开这一片地方,雪姑与阿四说:“我也嗅见臭味了,这油不能轻易给人食用,我会和管事说明白。”

为此,阿四又掉头进厨房看了,确认厨房没用棉籽油做菜用的是豆油才松一口气。

雪姑笑道:“四娘这回可以放心了,既然这里的膳食都有油水,这里的人自然过得不会太差。”

阿四颔首,笑道:“那就最好了,我们再去里面看看。”

加工棉花的各种工序阿四看不大懂,她从为棉花脱棉籽的这头,一步步走到深处,最里面的屋舍内,已然是织布的织女,而屋外的人正在搅动大缸内的染料为棉布染色。

整个流程是多么令人欣喜,即便有许多不足,但一想到这些人都因为布庄有了养活自己的工作,阿四就异常欣慰。

只要她们能有收入,就不会饿死,能够给家庭带去受益,今后就不会被遗弃,如果她们将来拥有的能够远超同龄的男性,迟早有一天小家乃至大家,都会以她们为中心。

而这个美好的开始,有阿四的一笔。

阿四美得冒泡,站在天空下张开双手:“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布庄,但将来迟早会有无数的土地,没关系,我还年轻呢!”

雪姑和常思都轻轻笑,常思的母亲自背后轻拍女儿的背,悄声抱怨:“哪儿能笑话公主呢?”

常思抱着母亲的手臂摇头,她怎么会是在笑话,只是觉得这很可爱也很美好。

阿四满怀对未来的愿景,气势汹汹地回到太极宫,她要从今天起做一个勤奋好学的上进孩子,尽快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然而这份壮志在谢大学士面前深深受挫,她难以置信:“什么?鹤娘今年就要去参加科举了?”

谢大学士连连摆手:“只是童子试罢了。年十一、十二以下,熟悉一经及《孝经》、《论语》者,每卷试诵经文十道,兼自能书写者,全通者授官,通七以上者予出身,”

阿四震撼:“鹤娘是天才?”

哪个十岁小孩懂得这么多,原来天才就在她身边。

谢大学士不以为意:“自太上皇起,大周年年都有的,世上总有些天生神异者,这类该叫圣童。”

当日阿四就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一整天都盯着旁边的孟长鹤不放,试图从对方身上沾染一丁点儿知识的气息,最好是那种自愿跑进她脑子的乖巧知识。

孟长鹤被盯得坐立不安,只得小声问:“四娘怎么了?”

阿四咬牙:“没什么。”

上面的学士正在讲孔子说过的大道理:“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阿四饱含热泪翻开书本,她做不成天才,至少也得勤能补拙,敏以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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