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202)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四娘这是长大成人了。”侍者皆祝贺。

垂珠前日里被雪姑叮嘱过, 且有经验, 取过衣裳先给阿四裹上保暖,床榻自有宫人收拾。

阿四则进浴室门, 热水沐浴后, 腰腹裹月经衣, 下垂细绳悬挂胯部月水帛, 再穿里外衣裳。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 阿四都没有痛经的烦恼, 穿好衣服注意坐姿, 就照常唤茶点来吃用。热乎乎的茶水喝下,更是通体舒泰,与平日无二。

初次月经的日子与及笄礼就差一点, 也是正经要庆祝好日子。中午阿四的好消息传扬开,晚膳前甘露殿的冬婳就赶到丹阳阁奉上各色厚礼,笑请阿四赴宴:“民间都说生日可早不可晚, 陛下说要给四娘早办生辰,摆在清晖阁。已经着人去请诸位大王了, 再过一个时辰是个吉时。”

阿四难得正经端坐着,笑道:“这点消息居然传的这么快,人人都知道了么?”

“好事自然是要传千里的。”冬婳再三恭贺,告辞离开。

雪姑拿出一身前日里精做的衣裙帮着阿四换上, 正经梳拢头发,戴轻巧的发冠, 乐呵道:“我们四娘瞧着仿佛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桌上放了几样阿四素日爱吃的菜,是用来提前垫一垫肚子的。

衣裳用来分别人与人身份是极好用的,花纹、用料、颜色……桩桩件件都要分出个高低贵贱,越是住的高,穿的就越繁复,首饰也繁杂。

阿四惯常不喜欢束手束脚,尚服局是减了又减,专门定做的发冠,力图轻而巧。

上回姊妹们同聚首还在元宵宴,这一年不知怎的每个人都繁忙,总是见不着彼此的面。

既然今晚能和阿姊们多说说话,阿四是很高兴的,一路走过宫道都是蹦蹦跳跳。亏得内宫无有御史,否则定是又要记一笔。

路上,雪姑特地讲解了女子月经初潮的惯例,得知初潮后,要选在多在单岁,即十三、十五、十七、十九这四年里,再择吉日举行庆祝的宴饮。主持者要是母亲或亲族内年长多子,精明能干的女人,是绝不许男子在场的。①

阿四听完长篇大论的习俗,已经走进清晖阁了:“我们家也没男人了吧?”

雪姑微笑:“便是嫁出去的男人,也是不许回来参加的。”

阿四一乐:“就是想回来也难呐。”

前后脚到的是姬宴平,她住的近,不像姬赤华和玉照还要携女儿出行,因此来的最早。姬宴平正好听见了阿四与雪姑的两句闲话,笑问:“怎么?还有什么想请来参加的男人不成?有喜欢的只管与我说,没有不给安排的。”

阿四双手叉腰:“阿姊前日里送的那两个尽够了,丹阳阁可塞不下更多的人了。”

“这点倒是我疏忽了。”姬宴平故作老成,“真好啊,阿四好像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阿姊才奇怪,明明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岁吧。”

姊妹俩并肩往里走,皇帝和太子已经在内等候了。

见礼罢,阿四笑得比春光灿烂,凑到皇帝案前讨赏:“阿娘和长姊是在等我吗?”

皇帝满意地端详阿四,还是那句话:“阿四也长大了啊。”

这句话阿四在短短半天里,听见了无数次,已经全无感觉了,一屁股坐到位置上:“我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又觉得好像和三岁时候没什么分别。”

今日是阿四的喜日,她的座位被往前挪到太子身边,太子拍拍阿四的肩膀,笑道:“算算时日,先前选好的地方,也该开始建王府了。有什么偏好只管去说,如今的丹阳阁确实小了些。来日再给你添一房看家理院的好人,成家立业。”

原先阿四也是很重视新房子的事,早早规划好要住在姬宴平的边上,一整个坊,一半归姬宴平,一半归阿四,以后再在内墙开一道小门,该是多亲近又惬意的生活。

后来得知这两年就要搬到新都去住,对鼎都的王府热情就淡了。

唉,这大概就是宅院太多的苦恼,要是一个个都让她去设计,可不得操心累了。

宴会向来是那一套,奏乐起舞,酒到酣畅,往前数几代的皇帝也会展现君臣同舞的和乐场景。不过嘛,皇帝并不修习舞乐,跳舞并不美观,手舞足蹈主打参与感。

当今的皇帝是不爱这一套的,因此,舞者跳完,无人叫住,下一刻舞者们也就散尽了。

太上皇尚且在外游玩,晋王与姬祈仍旧不在鼎都,未能赴宴。两个太公主身体依旧健朗,今日都来了。每个亲长都与阿四说了两句祝贺、勉励的话,也有同龄人的玩笑之语。

玉照:“早两年择选良家子之际该加上阿四,就连闵世子那头都定了一个,却把阿四单个落了。”

阿四才不听她的揶揄话:“我倒是不急的,但要是玉照阿姊嫌府上美人太多,分我两个装点门面,我也乐意接受。”

玉照的风流事是三五日都说不完的,早年多是姬赤华帮着收尾,这些年好了,有王孺人在,更是放浪形骸。也就是长寿日益长大,玉照有意不给女儿做个坏榜样,所以稍加收敛。

不等玉照回话,长寿的童言童语先一步出口:“阿婆总说要把阿娘养的‘没用的东西’送人,要是小阿姨有喜欢的,就拿走吧。不然阿婆日日给‘没用的东西’找去处,也怪辛苦的。”

“是吗?”阿四愉快道:“我在农庄上就有听闻,近年布衣之家女子及第人数远超男子,而城中禁闝,圈养男童成风,貌美男童价贵。如今庶民生下孩子先看样貌,貌美则五岁高价抛售,貌丑则留与家中读书。就是不缺这份钱的人家,也得小心看顾自家孩子,免得被略买。如今看来,这样的奇闻轶事里,有玉照阿姊一分功劳。”

玉照很是不满:“好啊,在外耍玩几个月,学了些话就来埋汰我了。这男童上的事,多是男人在养,哪里有女人喜好男童的?一万个里面都未必能找出一个来。只是这样的地方,官府听得报案找上门去,人就说是养男,或是男仆,总是很难分辨。”

说着说着,玉照也找到了自己的道理:“能被我看中,难道不是他们的幸运吗?至少那张足够漂亮的脸,让他们能在我附近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不比被送到糟污的地方好百倍千倍?”

在贱籍分明的时代,解放奴仆是不可能的,这是封建的根基之一。阿四早已在日常生活中接受了这个现实,再加上身边亲近的男人实在太少的缘故,她对受难的男人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

既然总要有人受苦,这个受苦的人为什么不能是男人?

至少男人不会怀孕,少造一分罪孽。

而女人少一分苦难,阿四也多一分安心。这也不是同理心,而是坦坦荡荡的私心。

看见男人的苦,对女人来说就隔一层山海,只需要皱着眉头叹气,说一句:幸好我不是男人。

说来奇怪,阿四儿时尚且会因男人相似的苦难落下泪水,在十年后的今天,逐渐变成了微妙的庆幸和愉快。这和辣手摧花时的快乐重合了,折花、撕书、碎玉……总有些别样的快乐在其中的。

阿四嘴角压不住的笑:“是吗?这么说的话,玉照阿姊反而是那些少男的救命恩人了。怪不得端王府内的少男被送走时总是舍不得,哭着喊着要留下。”

孩子在学坏上面总有些别样的天赋,长寿瞪大眼睛,兴高采烈地说:“原来阿娘是在做好事吗?怪不得阿娘经常嫌弃那些男人愚蠢,却没有听阿婆的话全部赶出去。做好事总是很难的。”

长庚也被奇怪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一脸敬意:“原来如此。”转头向姬赤华奶声奶气地说:“阿娘也可以在府里做好事的。”

众人皆笑,如淑太主温太主这般的长者,更是大笑出声,丝毫不给玉照面子。齐王是最庄重的人,借举杯饮酒的动作盖住唇边笑意,轻瞪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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