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21)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谢学士服软先退一步,谢有容便淡淡地接上话:“我知阿姑心意,也都记在心里。”

一听谢有容喊“阿姑”,阿四就知道自己的主场来了,眉飞色舞地说:“这个我学过的,耶耶叫阿姑的,我应该叫姑婆。”

满场回荡的都是阿四清脆的童声,谢学士听到她的称呼显然很高兴:“能得到四娘的认可,是我的荣幸,也是谢家的荣耀。”

这话说的,阿四都脸红。她像得了鼓励似的,又指着谢十九郎喊“表兄”,喊完了又犹疑地看向孟乳母,好像是在问:我喊的对不对?

立国至今三百余年,十数代联姻下来,鼎都内的家族错综复杂。谢十九郎的母亲是远支的宗室外孙,真论起来,阿四这声“表兄”,也不能算错。

正如谢学士自己说的,她并不在乎带进宫的十九郎最后是何身份,比起迟早满坑满谷的后宫男人,她更在乎谢家与四公主之间的联结。在孟乳母犹豫的短暂时间里,她坦然道:“十九郎,还不谢过公主?”

谢十九郎虽不知要谢什么,但听话总是没错的。他老老实实地向被乳母抱在怀里的小公主行礼道:“谢过公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很圆满的,但阿四不明缘由地在谢学士过分慈爱的目光下感到背后发寒。

姬宴平很懂阿四,小声嘀咕:“等阿四入学了,老师就不会抓着我不放了吧?”

虽然姬宴平的天性中带着不顾旁人死活的直率,也不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精准地预判了将来。

唯一能听见这句话的阿四嘴角一抽,有些后悔了。

谢家人,都爱抓人读书吗?

要是孟乳母能听见两个活宝的心里话,一定是要好好地同情一番谢学士的,这老师委实不好做。

就在阿四以为,今夜终于落幕,可以回丹阳阁吃茶点垫垫肚子的时候,外面叩拜的声响接二连三响起。

这动静,只可能是皇帝亲自驾到了。

阿四在乳母怀里挣扎下地,双手捧起起长案上装蜜水的八棱银杯,走到谢有容和谢学士的中间,正正经经地说:“今天是阿耶生日,祝阿耶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可不是这样用的。”谢学士当惯了老师,大大方方地从侍从手里取过酒杯,接上阿四的话,“陛下隆恩,我等方有今日。且祝大周,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皇子们都是大学士教授过的,不会拂她的面子,此刻共举杯道:“祝大周,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皇帝正在和睦氛围中走近,冬婳在前开路,立政殿中的众人当即放下酒杯,女做女子拜①,男则跪拜。

阿四还未正式学礼,随手丢开喝空的银杯,装模作样拜了拜就迎上去:“阿娘来啦。”

皇帝牵住阿四伸出来的手,笑问谢学士:“方才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阵仗,热闹得连朕在屋外都听见了。”

谢学士见皇帝先问自己,恭谨地将贺寿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并不避讳谢有容的指责,从容地将事情圆成家人之间的直言不讳。

“原来如此,阿四也听《诗经》了?连‘万寿无疆’都知道了。”皇帝谈笑着将阿四抱起,从冬婳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阿四沾油的嘴角,又向谢学士道:“卿大雍睦,再赐酒。”②

宫人端来酒一盘,每盘金碗十只,每碗容一升许,宣令并碗赐之。

“妾谢陛下赏。”谢学士如数饮尽,面无异色。

阿四眼看人喝酒如喝水,笃定这时候的酒肯定不如后世,不然谁经得住这么喝呀。

皇帝见阿四瞅的认真,笑问:“怎么?阿四也想尝尝酒?”

“不,”阿四是个有底线的好孩子,“我长大再尝尝。”

皇帝大笑:“好吧,阿四长大再尝。”

有阿四在侧,皇帝心情好了许多,对谢学士说:“今日是朕来得晚了,这宴就不吃了。天色渐晚,卿也归家去吧。至于谢家的小郎……既然卿劳累一场带进来了,阿四看着也欢喜,就如先前掖庭选出来的良家子一块住到东宫去吧。好了,都散了吧。”

赴宴的人零零散散往外走,末尾来的皇帝独自留下。

阿四被乳母抱着走出立政殿时还在迷茫,这又和东宫扯上什么关系?

姬宴平是走路来的,懒得走路回去,来蹭阿四的步辇。两人才坐稳,姬赤华晃悠来说:“你们俩以后多往立政殿走一走,谢郎君和谢学士都会惦记你们的。该拿的就拿着,要是说了什么就应着。”说完,又溜达着往还周殿走。

迷惑不解的阿四戳了戳姬宴平:“二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姬宴平一脸坦荡,不假思索回答:“就是让我们俩多去立政殿和弘文馆,会有好处啊。”

“可是,为什么啊?”阿四不明白。

姬宴平不理解阿四哪里不明白:“照做就好了,二姊又不会害我们,管她为什么呢。”

阿四对姬宴平简单直白的脑回路感到惊奇:“那我们就多去找阿耶和谢学士吗?”

“天天去见老师是很麻烦,但听二姊的话比较好。”姬宴平努力给阿四分享自己多年以来的做妹妹经验,“有想要但得不到的物件就去找长姊,有想不通、办不到的事儿就去找二姊想办法,要是这还不成,就去和冬内相说道,冬内相会和母亲透露的。”

阿四惊叹,原来这才是正确的做公主方法吗?

把问题都推出去,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第19章

姬宴平说得高兴,突然一拍头:“对了,今天早上我在弘文馆碰见二姊了,她让我转告你一件事儿的,我差点给忘记了。她说的是什么来着……”

想了片刻,她锤手道:“想起来了,是让我和孟夫人说的。她说,我们姊妹都是没有父亲的,不如让阿四拜了谢郎君做开蒙师傅,叫一声‘老师’或‘师傅’,听着也正当。”

跟在步辇旁边的孟夫人抬头笑道:“二公主可还说了些旁的什么?”

姬宴平嘿嘿笑:“二姊还对我说,师就是师,父就是父,混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让我改了这口癖,正正经经地叫‘师傅’。”①

孟夫人点头:“‘师父’也是早些年民间兴起的、管传授技艺的老师的叫法,三娘对谢郎君,确实该叫‘师傅’才对。三娘现在已经改口叫‘师傅’了吗?”

“我让内官督促着我改了,但最近我都没能和师傅见面,寿宴上也没能说得上话。”姬宴平贴着阿四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笑得开心,“我阿娘有驸马,但她说那不是我阿耶,我是没有阿耶的。此前我听阿四叫师傅阿耶,还以为独独阿四是有阿耶的。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诶?”阿四傻乎乎地还没从两人的对话里转出来,呆呆地说:“哦,一样就最好了。”

姬宴平揽住阿四的小肩膀,有些黏糊地小声抱怨:“四妹妹有点笨笨的。”

这话阿四可就不爱听了,别开脸不给蹭:“我才不笨呢。”

“母亲登基后忙得不得了,吃住都在紫宸殿,连我们都见不上一面,更不要说独居在立政殿的师傅了。”姬宴平笑眯了眼,不忘把声音放得轻轻的,“大概只有很少的人才不知道这件事吧,阿四还叫师傅阿耶,你不笨谁笨呢?”

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件事才对吧!

阿四一脸空白地接收从天而降的真相,内心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重塑了。

连这种八卦都能忍住不说,姬宴平确实是个能忍的人啊,一点都不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憨直。

难道这大大的太极宫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天真的傻子吗?

在阿四的角度看过去,孟夫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知道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还是对此早就心里有数。最后,阿四放弃了从孟夫人脸上看出端倪,要是她有这个眼力见,就不至于被姬宴平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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