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231)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我是个可怜人,已经没有家人好担忧了。”这般情形下不适合笑,陈姰眼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承蒙陛下天恩,我唯一的亲人二娘平安在外,而我年近半百,只要能报效陛下隆恩,便是叫我即刻去死,又有何妨。”

不等阿四想好回话,外面传来禁军通报:“林将军与华州刺史已然清扫城中贼寇余孽,观城外行迹,叛军向南面逃窜,华州刺史请令追击。”

华州刺史为人、才干阿四都不了解,不能信任,依照出门前的皇帝和冬婳的嘱咐,她得听一听林听云的建议。

阿四叫人进来:“那林将军是如何说的?”

禁军:“林将军以为当驻守城内,以待援军。据报,北面邠州刺史与卫国公不日抵达鼎都。”

陈姰指点道:“华州刺史此人哪儿都好,就是稍微有些贪功冒进,不必理会。”

“既然左相与林将军都这么说了,你就代我去回华州刺史。此时鼎都城中兵力空虚,叛军又是两日前逃窜,一时片刻追击不得,且等来日吧。”

阿四打发了华州刺史派来的人,屋内又安静下来。

端着陈姰沏的茶,阿四半晌没喝进嘴里,继续和人说话:“长姊并非感情用事之人,为何这般看中这位异姓姨母?”

当年太子双生的男弟照样和亲死在回鹘,也不见太子如何伤心,何至于明知情况不对,非要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不可?阿四不能理解。

陈姰捏着茶壶给自己倒一杯喝了,慢慢回:“此人于太子殿下有恩,恩重如山。四娘可知晓太子殿下的生母旧事?”

今夜注定无眠,阿四对陈姰有一股不由来的不安,既然不能安心休息,不如听故事:“我对旧事虽有耳闻,却只听个皮毛闲话,敢请左相告知于我。”说完,阿四便也喝了杯中茶水,盖去了咸味,依旧是苦的。

关于姬若木的旧事,即便是皇帝,大概也没有陈姰知道的清楚。

在三十年前,远在皇帝的男弟越王的府邸尚存的时候,他是大周朝最后册封的男亲王。王府中有王妃陈姰,也有赵孺人、崔媵。太子的母亲是越王从崔家接过的并蒂莲,一对双生姊妹并为亲王媵。

历史往往重蹈覆辙,女儿更容易重复母亲的路。这对姊妹的母亲死于难产,十五年后,姊妹中的长者也死于难产。年幼、瘦弱的女人,又被轻易地夺取了性命,她没有留下姓名,只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姬若木和姬氏。

陈姰侧首很认真地回想过,最终也没能想起来太子生母的名字,摇摇头叹了口气。

失去长姊的妹妹和失去母亲的孩子,理所当然地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在王府的后院,她们是世界上仅存的亲人。有崔大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崔小孺人不敢生育,也就极力避免见越王。

姬若木的同胞男弟姬氏是越王长男,颇受重视,不过很快,越王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男儿……当女人失去应有的尊严时,孩子总会来得很轻易。身为王子,姬若木和姬氏也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楚,只是情感上免不了受累,比如受到忽视。

崔小孺人随波逐流地养育姬若木和姬氏,但她切实地辛苦,衣不解带地日夜照看两个早产的双生子,三人之间有着坚实的母子情份。太子领受这份情,多年照顾。

崔小的心被往事困住,留出的空间很小,只能装下眼前的东西。她虽然骄傲姬若木成为皇子、太子,但也担忧远嫁回鹘的姬氏,加之身体底子不好,能活到如今已经是侍从精心照料的结果。太子既然认这个母亲,自然要为她送终。

重病时间上的蹊跷,就不是陈姰能说清道明的了。

“太子年幼时就受陛下照拂,品性出众、仁孝爱民,具是陛下教导有方啊。”说起陈年旧事,陈姰面色很平静,甚至有点儿高兴。

陈姰是越王败落的推手,这是她人生中值得骄傲的丰碑,她踩着这份功劳一步步成为皇帝的心腹,成为大周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如果不是皇族旧事不适合天天挂在嘴边,陈姰很乐意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很遗憾的是,大部分听说过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可怕女人,完全不能理解她对越王的背叛和对当今皇帝的忠诚、以及她对女儿的爱。

“左相的曾经很精彩啊。”阿四是个不错的倾听者,她感受到陈姰天性中淡淡的疯狂。也是,从小被老的小的男人压抑着长大的女人,哪儿有不疯的呢?至少陈姰很清醒,没有自欺欺人。

听完故事,阿四还记得自己的目标:“那么,左相可知道城中背弃朝廷、突袭太子的私兵出自哪家?”

即使已经有相当数量的人离开了鼎都,剩下的人中依旧有相当数量的人身负嫌疑。

守卫鼎都的南衙禁军,五府的亲卫、勋卫、翊卫以及东宫率府亲卫、率府勋卫、率府翊卫由朝廷高官后嗣门荫。例如:二品、三品子,补亲卫;二品曾孙、三品孙、四品子、职事官五品子若孙、勋官三品以上有封及国公子,补勋卫及率府亲卫①……以此类推,有心人得知南衙禁军或者东宫十率的动向,再推测太子的动向是极有可能的。

阿四前日里冥思苦想也没个结果,既然陈姰一直在城楼上目睹陈家族人的死亡,那么也一定有看见叛臣身形吧。

陈姰沉吟后道:“如果我这双眼睛还没有老眼昏花,所看不错的话,叛臣应是以辅国公侄吴氏为首。”

第203章

先辅国公吴女侯身故不久, 谥号武平,尸骨为其子奉还族地安葬。距今不过数月,卫国公世子闵玄鸣自北境赶回来也是为了奔丧, 不出意外的话, 卫国公本人也即将为此赶回关中。

这样深受皇恩的老将,吴家又是大周上百年的将门世家, 家族上下定然深受皇帝恩德, 谋反作何?

陈姰见阿四神情似有不信, 轻叹道:“四娘忘记了一件事, 武平公虽然威猛,却是旧人。鼎都的旧人, 为女儿时再得力, 也免不了嫁人。武平公从吴家人变成晓畅军机的闵夫人, 一朝休夫回到吴家又称为手握重兵的辅国公,临到老时武平公见族中无骁勇后嗣,提携善战异姓后辈无数, 于西南境也算是桃李满园了。前事种种碍于武平公威名旁人尚且不敢置喙,而今人死灯灭,吴家的爵位又落在武平公独子顺化郡公头上, 吴家等候已久子侄恐怕已经按捺不住了。”

如果陈姰说其他人,阿四可能不知道, 但吴家她确实下过功夫去了解的。只因和吴家相关的,还有一个阿四极为熟悉的人——晋王。早在晋王尚且为皇子时,太上皇为其选定的驸马正是吴氏,吴氏是武平公男弟之男, 而姬难亲父大概也是此人。

论起来,皇帝名义上的父亲闵太尉, 和闵大将军的亲父,都是武平公名义上的孩子。武平公唯有一女无男儿,闵氏以女儿不能为将,在外养着外室产男。武平公不愿为难这些女子,故而认下闵氏诸子,最长者也就是闵大将军之父,得其亲自教养,后来因为闵氏战机有误战死沙场,妻夫情分殆尽。

若非武平公与闵氏和离在先,她的丧事,阿四也该去拜一拜。

阿四皱眉:“据我所知,武平公本家的兄弟子侄在二十多年前越王谋反案中受到波及,吴家为大周征战百年劳苦功高,陛下了赦免吴家父男以外的无辜族人。即便是武平公有子侄在世,也该是远亲,武平公的爵位并非传承长辈而是本人功勋,退一步来说,武平公无子爵位也落不到远亲头上。”

陈姰淡淡道:“吴家涉及前尘旧案,死去的人,就会成为活下来的人心头伤疤。更何况,这份仇恨里还夹杂了当前的利益。就像是太子殿下,面对至亲死亡,也不能无动于衷。”

显而易见,陈姰对太子出宫一事抱有不赞成的态度。

往事积累,太子的亲善仁孝深入人心,即便下属阻拦,她也不会为此停下脚步。陈姰今日怨气不小,或许也有太子紧急出宫没来得及向她知会一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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