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310)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而姬无拂原本就拥有足够多的自由,现在依然有所奢望,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自己的渴望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不过,这辈子她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轻易从自己身上找过错。所以她决定把问题丢出去,或者任由自己遵从心意,到各地去游历。

于是,姬无拂紧锣密鼓地让属官们督促工匠尽快完善水力纺车、写信敦促南边海船的占城稻,向北海船的玉米土豆,把心底说不出的焦躁化作催促别人前进的动力,主打一个不难为自己。

有些话显然是不能轻易对人言的,不过足够熟悉的人能从姬无拂的日常状态中察觉出她对离家的渴望。

姬宴平就在年底内阁守岁时,举着酒杯半真半假地问:“你冷落两个新进门的孺人的事儿,都传到我的耳朵里啦。是外面有什么勾着你放心不下?”

姬无拂饮下酒水,不大乐意道:“我念叨的都是正经事,男人哪里能和政事放在一处比较。”

姬宴平听得大乐:“这不就好了吗,你把这句话到长辈那儿一说,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那儿了。”

“阿娘说了,叫我过了年再想着出门的事儿。”姬无拂放下空杯,心里也有别的惦记,“我也想等今年的海船回来,既然红薯已经找到了,说明路没错,其他的东西一并到手,我就往南边去。”

“你怎么总记着南边,历来产粮都往关中、北边指望。再说了,你就料定自己从杂七杂八的书中查到的东西没错?”姬宴平唇角勾起,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的妹妹啊,也是不乐意被困在一个地方的人,嗯……是需要占山为王才能安逸的老虎吧。”

姬无拂虽然觉得阿姊这番话有点莫名,但被说成是老虎还是蛮高兴的,乐呵道:“是嘛,其实我听说蜀地有黑白相间的食铁兽,我更想当那个。”

姬宴平自面颊到脖颈通红一片,大抵是有些醉了,与妹妹笑道:“四娘先去南地,后头也得去关中看看,得陇才能望蜀,然后就能进蜀地去寻食铁兽了。”

“八百里秦川啊……”姬无拂小声感叹半句,转头吩咐随侍的宫人:“宋王醉了,扶她去偏殿休息吧。”

送走了姬宴平,没一会儿就有谢家人过来与她说话,话里话外多少提到两句谢氏。

正如姬宴平所言,她取了谢家的宝贝疙瘩回家,却放在宅院里当做摆件,连见一面都懒得。谢家这样的大族,教养孩子本就不是奔着给人当贤内助去的,仅仅是这两代里,谢大学士投皇帝所好,家里的小郎才养得骄气,谢孺人的长辈对这样的孩子也怀有几分亏欠的疼爱。例如现在走到姬无拂面前的谢学士,他是谢孺人的舅舅。

“咳咳咳……”姬无拂险些没把口中酒水喷出去,“养花学士?你原来是谢氏的舅舅啊?”

这粗糙的代称一入耳,养花学士的脸就黑了:“贵人多忘事,秦王记不得我的名是常理,言语上也不该这般轻佻。”

第271章

姬无拂一说出口, 自知言语上有失,但听了养花学士的话,这点失礼带来的心虚就迅速消退了, 变成淡淡的不悦:“叫惯了而已, 谢翰林这不是知道我在叫你么?”养花学士在她面前一向是没什么脸面的,要是以为多了一层谢氏的姻亲关系就可以在她面前充长辈说教, 姬无拂是半点也忍不了的。

“好好好。”养花学士喉头一哽, 气得用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她, 又指着自己, 念叨着姬无拂白送红薯种子的恩情,好半天才忍下这口气:“秦王说的是, 我能蒙恩入内阁守岁, 也是沾了秦王的光。”

“嗯, 你知道就好。”姬无拂弹弹袖上不可见的灰尘,屈尊降贵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谢翰林来寻我何事啊?”下巴微抬, “坐下说话吧。”

养花学士在秦王儿时嘴上功夫就斗不过她,而今秦王长大,他更是有心无力, 遂自暴自弃,一屁股坐在姬无拂对面, 将家里长辈交托的任务摆上台面讲:“听说秦王准备开春之后前往江南一带,家眷如何安置啊?”

“家眷?我的家眷干卿底事?”姬无拂白眼险些翻上天去。

养花学士忍气吞声:“秦王此前约定,年初再迎娶裴家小郎过府,新婚燕尔, 想来秦王更愿意带裴小郎外出,家中长辈疼爱小儿, 敢问秦王能否允许我家小儿归家暂住些时日。”

如果养花学士不提,姬无拂还真忘了这件事,动动手指示意宫人给养花学士端上酒爵,面上一本正经道:“我这些日子里忙得昏头,恨不得吃住都在刑部衙署,家宅中的事难免疏忽了些,心中对待二人绝无偏颇之意。谢氏虽然归了我后宅,但毕竟占了个谢姓,想回娘家小住两日也是应当的。不过嘛……”

听得“不过”两字,养花学士就觉得牙疼:“我脸大些,秦王与我也是相识多年了,请秦王高抬贵手,速速与我说个明白。”他正是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才一辈子窝在翰林院养花种草,还是亲娘奋进,他跟着沾光才有升官今日。

姬无拂才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往下说:“民间有句话‘穷家富路’,我虽然有王爵封户奉养,但在外花钱的地方太多,王府再多的财帛也经不住花销。”当着比自己困窘十倍百倍的养花学士好一通抱怨后,姬无拂图穷匕见:“我何尝不想带着孺人一道出门,享一番齐人之福呢?只是行路艰难,不忍小郎君随我在外受苦啊。”

养花学士从这一大堆废话中梳理出重点:“秦王是希望我谢家掏了路费?”

瞧他那眼睛都要瞪出眼眶的表情,姬无拂情不自禁地微笑:“别这么说嘛,我毕竟是大周亲王,还不至于沦落到路费都要伸手的地步。不过,谢家要是愿意多花些资财用在民生上,我也替大周子民记下恩情。就算一时间周转不过来,也可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养花学士嘴巴张合数次,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姬无拂猜想或许是想说她无耻?除非在百姓面前,不然脸面这种东西实在没有爱惜的必要,姬无拂就很不在意。世家大族累世积财,何尝不是取之于民,而今用之于民也是很应当的。

姬无拂道:“谢翰林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去问问谢师傅嘛,她肯定是支持我的,说到底也花的不是谢翰林你的财帛呀。”

这话在外人听来可有足够诛心的,谢大学士从始至终都没指望过养花学士继承家业,重视女儿远胜于养花学士,其中纵然有谢大学士紧跟皇帝步伐、上行下效的原因,也有养花学士本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缘故。

但养花学士显然早已习惯了,听了连个眉毛起伏都没有,拍拍手就告辞:“秦王说的是,我也操心不到这份儿上,一定将秦王的话带到。”

舞乐声逐渐停歇,新的一年开始,皇帝开恩允许今夜内阁守岁的妾臣留居宫城休息。大年初一有正旦朝会,在场大员都是不能缺席的,若是眼下出宫,怕是歇不了一个时辰就得重新梳洗进宫来。年轻官员身强体壮,年迈的老人可禁不住一夜不睡。

姬无拂自觉龙精虎猛,少睡一晚半点影响都没有,向皇帝告诉一声,转头和姬宴平往内宫找个空置的殿宇继续喝酒闲谈。两个时辰的睡觉时间,不睡反而更精神一些。

姊妹俩没走两步,后头又追上一个人来。姬祈快步跟到两人身边:“你们这是去哪里找乐子?”

姬宴平脚步放缓等人走近:“这个时辰还能去哪儿,无非是后头园子里逛一逛罢了。”

这又显出女人做皇帝的一桩好处来。男人总生怕被人带了绿帽,一道道墙垣门锁,即便是亲子,皇男十多岁就不方便在内宫走动了。女人却没有这种烦恼,内宫宽敞,皇帝给孩子们每人都留了殿宇,便是吴王也有一处每日洒扫着。日常若有事宜,外官也能直入内宫禀告,不必忧心什么女男大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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