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8)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孟予看出阿四是不喜欢闵玄璧,抱起她到另一边继续吃。

高坐上首的皇帝体谅孩子们,带着宗室长辈和太子一并往隔壁去,留下空间给一众半大不小的少年玩乐。

赤黄色锦衣消失在转角处,姬赤华当即令宫人用锦布将物件一包,单独留下绷竹席的长方案。

物件都是赠礼,宫人取出两件给闵玄璧玩耍,部分珍玩封存起来属于孩子的私产。这一头东西拿下去,另一边美酒、酒具、茶釜、酒令筹等就被抬上来。

姬赤华、姬宴平、闵玄鸣、姬若水加上其他宗亲,一共七人入座。成年的用琉璃莲花酒盏,年幼者以茶代酒,自有宫人煮茶汤。

阿四一听她们要行酒令,连龙眼都顾不得吃,眼巴巴地往案上凑,抱着孟乳母脖子大喊:“阿四玩。”

姬赤华听了就笑:“今日是四妹妹生辰,不好落下她的。孟夫人便来与我们凑个数吧。”说完又点了两个内官,凑足十人,刚好坐满。

长辈和太子不在,自然而然就是姬赤华地位最高,孟乳母顺意抱着阿四入座。木匣中数十枚银涂金论语酒令筹摆放齐整,酒令筹正面刻有酒令文字,上半段选自《论语》,下半段为酒令内容,记载了行酒令的六种饮酒方法,如“自饮”、“伴饮”、“劝饮”等;还有六种饮酒数量,如“五分”、“七分”、“十分”、“四十分(四杯)”、“随意饮”等,另有觥录事、律录事、录事、玉烛录事等执事人。①

觥录事是众人推选的,毕竟其余都是宗亲,彼此推让,最后落在“外人”闵玄鸣头上。由闵玄鸣决定抽筹次序,指定剩下三个执事人。觥录事掌管酒令旗和纛(羽旗),负责决定对违规者的惩戒。②

玩法比阿四上辈子玩过的桌牌游戏差不多,多掺杂一点文化知识。

听了两局,阿四觉得后世行酒令失传的原因就是玩法不够接地气,不然麻将怎么演变的那么好?

除开陪玩的孟夫人和内官,其他的少年人玩起来并不因身份推让,桌上的琉璃莲花杯很快满上温热的酒液和茶汤。一群身份尊贵的少年人凑到一处去,内官也并不敢上烈酒,而是取用了波斯酒三勒浆。

三勒浆名为酒,实际上是用三种番邦的果子汁液混合而成,说是果饮也不为过。自传入大周以来,口感独特,颇受推崇。

无论是酒还是茶,都是要煮出滋味来才好入口。宫人搬来的小炉和茶釜正用于此,小炉煮酒,茶釜烹茶,再送到长方案上由贵人们取用。

好一幅生动的觥筹交错景象。

姊妹兄弟们行酒令正到酣处,阿四却受限于自身微薄的文学知识和低矮的视角,跟不上她们的思路,逐渐觉得无趣了。长方案上与她高度齐平的只有琉璃莲花杯,阿四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到内容丰富的茶汤上,杯中的茶汤和遥远记忆中的茶的相差甚远。

阿四挣脱开孟乳母的怀抱,自腿上滑下去旁观宫人煮茶。

年长的宫人并不介意小公主的围观,一边含笑调整了姿势和位置由着她看,一边细致讲解:“茶叶要水初沸时放入,葱、姜、枣、陈皮、薄荷等与茶一齐入茶釜,至香味扑鼻、茶叶悬浮,便是煮好了。”

看着那一锅比记忆中的奶茶还要复杂的咸口茶汤,阿四恶寒地抖了抖小身板,皱起眉头。

宫人观小公主表情,与边上碾茶的同伴笑语:“看样子小公主不爱煮茶。”

桌上又罚茶一杯的姬宴平回过头来,嫌弃道:“我也受不了那个,换了庵茶来。”

坐在姬宴平左手边的小郎笑话她:“我偏觉得煮茶滋味更好,三妹可别是为了躲罚生的借口。”

这是个阿四见得比较少的堂兄,名姬难,他比姬宴平大一岁,是安图长公主的独子。因是男儿没资格养于宫中,并不与公主们一起排序齿。姬难算在姬若水后面,旁人多唤一声公子,但他似乎不喜欢被尊称公子。

据阿四的观察,姬难总与姬宴平有些不和。单单今天,兄妹俩已经吵了好几架了。

其实她也可以理解姬难的各种小情绪,同为长公主之子,宣仪长公主的女儿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安图长公主的男儿却要低一头,正式场合见得低头见礼。两个长公主同样的尊贵,孩子的落差就源于性别,是谁都要难受一下。

不过,她是受益人之一,就不出头鸣不平了哈。

小孩口角是常事,姬赤华打个圆场,“哪有做兄长的总促狭妹妹的,来来来我们继续。”又接着行酒令。

宫人煮茶完毕,又取来茶瓶,笑与阿四解释:“二公主爱的是庵茶,这是最轻省的法子。只需将茶末放入茶瓶再冲滚水,就完成了。”

“善。”阿四端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喜欢这种做法,简单好喝的才是最好的。

“小公主真是聪明,”宫人本不在意阿四是否能听懂,眼见她小大人一般应答,笑弯了腰。

完成的成品倒出来后,阿四才发现,居然是纯绿色的,类似抹茶的东西。

阿四扒拉旁边宫人的手,才发现她在把茶饼捣碎再磨成粉,怪不得刚才倒进去的是茶粉末。

最绝的是,茶汤居然要加盐!

第7章

宴是夜宴,时人多用两餐,中午是点心过渡。

皇亲国戚们平时读书忙,包括公主、公子们在内都是弘文馆的学生。弘文馆的谢学士教授生徒严格,读九日休一日,每旬都是如此,节假外寒暑不辍。今日是七月十四,本不是假期,难得多得了一日闲暇,她们打定主意要玩个痛快,直到夜宴开始为止。

阿四则受制于小小的身板,新奇的心情退下去困乏就占据高地,黏在孟乳母身边打哈欠,眼角泌出星星点点的泪意。

算算时间,外头正午的太阳高升,已经到了阿四午歇的时间。

孟予手上推筹的动作不停,心神跟着阿四走,伸手轻拍阿四的背后安抚她焦焦的情绪,自罚一杯庵茶换了旁的内官来代替她的位置。孟乳母起身抱起阿四往内室走,素手轻抚阿四的耳廓,轻哼小调哄婴孩儿入眠。

“妈妈……”阿四听着轻轻的、柔柔的声音,靠在乳母肩头陷入温暖潮湿的梦境里。

低低的呢喃只有孟予能听得见,眉宇更是柔软下来。她跨过一道道无声开合的门,抱着婴孩消失在帘后,将孩子放进素来睡惯的小榻上,褪去织物,留一件肚兜遮肚。

薄薄的锦衾一角盖在阿四身上,孟予斜靠着轻摇小扇。

七月半,天气燥热了些。

阿四一觉睡醒,天已擦黑,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身浴衣长发半落的谢有容。

作为皇帝的身后人,谢有容不再有资格涉足朝政,便将心思放在了治学和育儿上。阿四每每看见他,十有八.九是在看书。

阿四推开身上的被褥,回想了一下朦胧的梦境,似乎是个下雨天。

突然,小公主的手落在腿间,还好还好,是干燥的。

起床第一要事,就是如厕。

屏风后有一座红木的摇马,马头里装香料,脖挂一圈铃铛,马背铺着锦垫,中空成人巴掌大的小口。

这就是阿四专用的马桶。

绣虎抱着小公主坐上去,阿四两只手抓住辔头,两脚踏马镫,一动就能听见银铃声作响。

事毕,自有宫人将木马头里的隔板抽出,香料从马头落入马腹,掩盖了臭味。

阿四惯常地感慨封建王朝奢侈的生活。

要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她可是要过足八十年!

阿四沾沾自喜的叹息声引来孟乳母的探看:“四娘醒的正好,陛下说去年今时正是四娘出生的时分,恰好开席,问问四娘是不是有空去露个面呢。也请了郎君一道。”后半句是对谢有容说的,

她进来与绣虎一块儿给阿四做了简单的清洗,换了另一间红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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