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叙述的时候神态平静，若是仔细看甚至能够看到那双眼睛中隐隐有一股得意之色，这真的是知晓自己未来命运的人所有的神情？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做天子兔时，掌管世间的天则，因为心肠太软，不忍那个明媚艳丽的女子遭受锥心之难，当初他给她看了未来的景象，她的表现是如何来着？

是了，她惊恐、害怕、畏惧、退缩，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摆脱那种命运，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让结局提前到来。

他还记得当时她死去的时候，瞪大双眼极为不甘地望着他，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和不忿，好似那种下场是他一手促成。

他也是从那时明白，天子兔的职责只有监管之权，万万不可干涉旁人，便是心软之下想要帮助别人，最终也得不到任何感谢。

所以，这一次他出手阻拦秦君，让他回头，让千叶明白命运的不可抵抗性，加上他特意找出来的那段未来，他以为千叶会大惊失色，他以为她定然会因为那种死法远离秦君。

如此以来，他就可以继续静静地当着天子兔，看着千叶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的模样。

在他的眼中世界上没有主和次之分，主角和配角这样的结论都是局外人界定的。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已经超出了预料，比如说千叶虽然和秦依宇在一起，但是她应该是从炎天手中逃出来以后，而且她不管是何时定然不该有这种修为。

她的下场奇惨，绝对不像现在这样活的这么惬意，这么轻松。

莫非，她真的逃脱了命运？

可是，不，如今灵海界的事情不是在发生着么，得到仙诀的人定然不是眼前的两人。便是古水再怎么作恶多端，最终他也是上仙一名，享受着上仙界该有的惩罚，也享受着上仙界该有的庇佑。

螳臂能挡车否？

小镜心中有了答案，他缓缓转过头，直视两人的眼睛，眸光之中洁白无瑕一片，清朗的声音说道，“事情是有了少许改变，但我相信天则如此，其结局定然也是相同的。若你二人执意在一起，我无话可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凌驾于世人之上的仙人，平静之中饱含冷酷的意味，显然已经做出甩手不管的姿态。

千叶垂了垂眼睫，心中颇感失望，对于小镜，她是比其他灵宠要亲近多的，同时也是无比信任的，但是小镜却像是一个恪守本职的木头人，他无喜无悲，无怨无怒。

她握了握拳头，终究还是说出自己心底最深的疑问，“也就是说当你出面之时，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维持那该死的天则。”

小镜毫不犹豫地微微颔首，表情平的不似活人，用眸光扫了她一眼，道，“否则我不会在昆仑雪山救你。”

千叶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微显复杂，她是那种对于感情付出并不怎么在乎的人，即便没得到同样的感情回报，也从不介意，但是小镜从开始起就存有目的性的跟随，让的心地产生一股怒气。

第596章 废弃之镇

她张了张口，手指往旁边一伸，眼眸之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愤怒，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吐出一个字。

站在她身边的秦依宇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手腕轻抬，冲她轻轻摇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天君既然如此有自信，且看看故事最终是否会按照你所知的结束。”

听了千叶的一番话，秦依宇觉得自己对于那子虚乌有的事情担忧过甚，从而一路上做的事情总是束手束脚，深怕一个不注意造成什么后果，如今什么事情都说开，他秦依宇倒是要看看所谓的天则是否胜的过人力。

此后，灵舟之上，千叶和秦依宇站在一处，偶然用余光看，只见到小镜站在灵舟的船头，面向前方，消瘦的背影略显孤寂。

若是以前看到这么一个孤寂单薄的少年，千叶的心底无论如何也会升起怜惜之情，如今却只平平淡淡地一眼扫过，尔后再也不管。

每个人要走的路是不同，所坚持的原则也南辕北辙，让任何一方臣服另一方，必然得结果出来才可，即便是那样，也有口服心不服的存在，他们之间又何必为了尚未发生的未来，凭借一时之怒，最终弄得互相不容呢。

怒颜伤人，便是小镜没有人世的七情六欲，千叶冷静下来后也不想去伤害他，只期望这个少年在看到结局之后，不要因为天则未发生而失望，也不要因为天则发生而失意。

此时此刻，千叶绝对没有想到，这两种担忧竟然很快到来。小镜也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灵舟一路疾行，夜空之下，千叶他们到达了蛟龙族的旧址，而此刻正是魔修和正派修士踏入封龙山脚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