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搂住谢氏：“娘，生不生，何时生，都是命。只要女儿在王府过得开开心心、衣食无忧，不就称心了，对不？”

谢氏眼圈又有些红：“原本想进京了给你好好找个人家，没想到……唉，虽是王府，可娘宁愿你去个普通人家。”

海棠明白，王府再好，自己也只是个侍妾。崔家人从来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嫁个平凡人家，夫妻和美的，也比在王府当个锦衣玉食的侍妾强。

“都来了，说这些也没用。过好日子是正经。殿下说，许我跟家里来往。爹爹上回说要去看宗先生，殿下也说，到时候让爹爹来接我一同去。”

第20章 穆王的态度

谢氏听闻，总算高兴些。

“这敢情好。王爷真正体恤你。我听说，王府的侍妾都不大让跟家人往来，王爷能这么做，是格外开恩了。”

“嗯，王爷性子好，所以女儿不辛苦。”

“这我就放心了，原听外头都说，王爷性子冷，不爱说话，看来倒是流言了。”

海棠心想，倒也不全是流言，此人的确冷情寡言，跟他夜夜奋战的萧诗诗，一旦下了那张绣榻，也是不闻不问的。

“爹爹身子还好么？哥哥有没有说亲？”海棠思念他们很久了。

“都好。就是你哥不省心。媒官已经送过好几回贴子了，他都摇头。”

“哥哥都十九了，也不小了，说个亲都这么费劲。”

谢氏脸一沉：“还不是跟你一样！要不是皇后娘娘指了你，你不也是这不乐意、那不愿意的。”

海棠知道，未出阁的时候，自己也不好对付。她是真心不想嫁，看惯了爹娘的和睦恩爱，又看多了别人家的狗皮倒灶，她越发觉得爹娘这样的夫妻太难得，她害怕一到人家，就完全和家里的生活不一样。

只是没想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不仅来了这个狗皮倒灶的地方，而且是个非常有份量的狗皮倒灶。

“那让皇后娘娘也给哥哥再指一个，就容不得他了。”

谢氏啐她一口：“呸，皇后娘娘要指，指来指去也只会给宗室皇亲指，哪轮得到你哥。”

“这可说不定，哥哥不是去工部了嘛，人材又这么出众，说不定就有哪个公主看上他，央求皇后娘娘指了去。”

谢氏被逗笑了：“就你贫嘴。你哥哥被派去河南了，人都不在京里，天天遇见的都是苦主，哪有什么公主。”

海棠想想，上辈子自家哥哥崔海霖，就是在河南任上遇见了嫂子，便道：“河南是苦，去河南管河道，尤其苦，不过，哥哥自会苦中作乐，娘别担心。”

谢氏倒也不溺爱孩子，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是担心，也绝不拖他后腿。倒是你爹……”

见她神色凝重起来，海棠也有些担心：“爹怎么了？”

谢氏瞧瞧门口，海棠道：“娘但说无妨，我这里很安全。”

谢氏还是压低了声音：“这几日，王爷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你爹？”

海棠想了想，小年夜那次夜谈，的确有提，便点点头：“小年夜那天晚上，我在行云殿。殿下说，他遇见爹爹了……”

“殿下说什么了？”

海棠摇摇头：“没说什么，只说爹爹见着他，并没有问女儿的近况，他想，若以后问起，要如何回答。”

谢氏有些纳闷，这话听着怎么就有些别扭呢？一时也想不出哪里别扭，又道：“就这些？”

海棠道：“是啊，就这些，并未说其他。”

“那就好。”谢氏提着一口气，不知该不该放下来。

海棠分明觉得她心里还有事，追问：“娘，你还有话没说完，一并对女儿说了吧，不然你走了，我也必定不安生。”

谢氏想了想，下了决心，还是说吧：“是这样，你爹这个人，耿直，你也知道……”

“嗯嗯。”

“你又入了王府。虽说他向来避讳裙带关系，但王爷的事儿，少不得比旁人要多上点儿心……”

“嗯嗯。”

“不久前，有人提议，要让穆王入议政会……”

“嗯嗯……不对，这事儿，我并不知道，爹也掺合了？”

谢氏道：“你爹在翰林院，哪能掺合这事儿。不过，年前的时候，穆王见着你爹，寒暄几句之后，突然问，崔大人，你说我要辞了这议政会之缺，是不是合适？”

“那爹是怎么说的？”

“你爹说，二虎相争，宜远观。”

海棠想了想，这倒的确是父亲的处世之道，他向来不喜欢披头散发地上前撕打，总喜欢持着读书人的清高。

怪不得那天在行云殿，穆王说自己和父亲相像，原来是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