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潆吐吐舌头，“哦”了一声。

海棠道：“连你们都说这回源儿得脸，可见，我与源儿，这回得罪了多少人。在宫里，得脸并不见得是件喜事，也往往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伤害。若不能走在他们前面，就必输无疑。”

楚潆听了，心里服，海棠姐姐的脑子很清醒，一点儿没有被皇帝的宠爱冲昏头脑啊。

“我得生病，我得留在蕴秀宫。不管宫里出干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源儿……”海棠说着，突然又想起，“哦，对了，我生的病，绝不能影响到源儿，也不能有传染性，我不能成为第二个贤妃。”

楚潆突然沉重起来，她有点猜到海棠说的是谁，更感受到了肩上的份量。

海棠的直觉……或者说她与生俱来的预知，让她知道某人就快要走到生命尽头，她不能让一场浩大而漫长的丧礼，变成被人利用的工具。

她不能离开蕴秀宫去守灵。

楚潆思忖片刻，沉着下来：“姐姐，不用这么复杂。不管什么药，让您生病总归是伤害。我们可以不用药……”

“哦？那有什么法子？”

“姐姐可以摔伤腿、不能动弹啊。”

这叫什么法子……海棠顿时觉得腿上开始莫名地痛：“不要啊，摔伤很痛的，我怕痛啊！”

楚潆捂嘴窃笑：“谁要您真摔了？我保管可以把您的腿弄得像真摔了一样，还不疼。”

“真的？”海棠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真的。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惠民药局的楚姐姐也就白当了。”楚潆看来是“惯犯”，不是第一回 干这事了，让海棠稍稍放心。

只听楚潆又道：“不过，我只能保证让您的腿看上去受伤，也能保证把您的腿包成粽子，至于是不是动弹不得，这个得靠海棠姐姐自己了。”

海棠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家自从听到要装摔，腿就开始痛，越来越痛，影响到脑子了都。

“靠我自己？难道还是要摔……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正好摔到动弹不得啊！”

愁死海棠了，看来还是个技术活儿。

楚潆也是笑喷，海棠姐姐真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啊。

“谁让您摔了，是让您演！”

“啊！演……”海棠这才反应过来，立时眉开眼笑，“这个我行，绝对动弹不得。”

“也不能太动弹不得，您就是不离开蕴秀宫，也不能被钉子钉在床上吧，只要没法走路就好啦。交给我，我保证您马上就没法走路。”

海棠立刻起身，披上衣裳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哎呀，忘了一事儿，我那几盘宝贝花还在外头，露水太重了，会打坏的。”

外间的碧霞吓了一跳，赶紧道：“夫人，奴婢都拿进来啦，不敢怠慢的……”

海棠打断她：“我去看看，别有遗漏了……哎哟！”

一声惊叫，只听“咚”的一声，外头顿时吵嚷起来，全是喊“夫人”的声音。

楚潆冲出去：“怎么了？”

只见几个宫女早已冲了上去，而海棠跌坐在门槛处，捂着脚踝大声叫唤：“哎呀呀……好疼啊！啊！好疼！”

第318章 终于来了

见楚潆从里屋冲出来，众人仿佛见到了救星，立刻招唿着楚潆过来帮忙。

不得不说，海棠还真是会演，哭得梨花带雨，被众人抬到床上。

楚潆将众人轰了出去，对海棠轻笑道：“海棠姐姐你演得也太像了。”

没想到海棠还是在哭：“我没演，我是真摔了……”

“啊！”楚潆被吓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拿药，这……”

海棠也是后悔：“我太急了，我太急了。”

当然是她太急了，想赶紧入戏，也顾不上楚潆是不是要作准备，起身就想去摔一跤。没想到匆忙中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猝不及防。

楚潆赶紧替她查看伤口，还好，摔得并不严重，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以海棠怕疼的劲儿，也得有好几天走路不利索了。

反正是真伤了，索性叫碧云和碧烟进来照看着，楚潆回屋取了药箱过来，借着疗伤的功夫，按之前的设想将伤腿处理好。

海棠总算渐渐平静下来，眼睛还带着泪花，望自己裹起来的伤腿，忐忑地说：“是不是真的不能动弹了？”

楚潆笑道：“没那么严重，可以下地。不过，建议姐姐还是静养两天再下地比较……安全……”

说到“安全”二字，楚潆还挤了一下眼睛，实在是一语双关。

嗯，这下的确是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叫自己去守灵了。

才想到这儿，外头突然响起了钟声。

这钟声何其熟悉。在正衡帝驾崩的时候，同样的钟声响彻皇宫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