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要回来了吗？只有穆王回来，我才有一线生机。

她暗暗地想。

“薛嬷嬷，既是要我去宫里领罪，可否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水缸里搜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薛嬷嬷冷笑：“你自个儿干的好事，还要问别人？”

海棠微微叹气：“我若知道，还做这个戏干什么。横竖我总是进宫等待行刑了，你告诉我，我也知道到时候如何交待。”

薛嬷嬷道：“既是崔夫人定要做这个鬼，奴婢也不妨告诉你。是西域的鬼踩泥。”

第60章 秦琰劫车

“鬼踩泥？这是什么东西？”这名字，海棠听都没听说过。

田嬷嬷却失声惊唿：“鬼踩泥！天哪！”

“那是什么？”

海棠从田嬷嬷的脸上看到了部分答案。这绝对是个可怕的东西，让向来镇定的田嬷嬷也变色。

田嬷嬷嘴唇颤抖：“奴婢也只是听说，未曾见过。只知道先帝爷那会儿……”

“胆子越发大了。田桂香，你也配说先帝！”薛嬷嬷眼色凌厉，狠狠地盯住田嬷嬷，直望得她颤抖着低下了头。

“既然崔夫人如此好奇，奴婢也不管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只告诉你。这是数十年前宫中的禁物，剧毒无比。只消闻得十日以上，胎儿难保，即便生下，也是非痴即傻，极为歹毒。原以为早已绝迹，倒不知崔夫人如何神通广大，竟弄了这个来，害了穆王的后嗣。”

海棠倒吸一口凉气，活两辈子都没听说过的物事，原来是先帝朝的禁物。

“原来如此。我果然是闻所未闻。但这毒物的确不是我放的，进宫若见到太后或皇后，我自会与她们说清楚，我从未见过这些。”

薛嬷嬷笑道：“你是谁？还想见太后……”

“她是谁？”突然一个声音从廊下传来，却是披头散发的萧诗诗。

颂莲和王嬷嬷拼命想把她劝回屋，被她一把甩开。冲到海棠面前，尖叫：“她是谁？她是个贱人！她是个毒妇！”

苍白而扭曲的脸、血红的眼睛，让萧诗诗完全变了样，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冲上来挠海棠的脸，猝不及防地，海棠的脸上一痛，多了两道血印。

海棠一把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刚刚失去了孩子的萧诗诗本就极其虚弱，是徒生的力量支持着她冲到了院子里。被海棠一吼，她突然涣散下来，愤怒张开的五指都顿时萎靡。

眼泪从她血红的眼眶中流出，映在血红的夕阳下，触目惊心。

“不是你，又是谁？难道是殿下？难道是我？啊！”萧诗诗恨恨地盯着海棠，“你满意了，你生不出儿子，你就来害我的儿子。我儿子长得那么像殿下，那么像。可他的脸皮是紫的，你见过紫色的孩子吗？啊？”

海棠听得心惊不已，她只知道萧诗诗的儿子夭折了，可完全不知道夭折得如此残酷。

“萧夫人，你听我说……”

“去死！我不要听！”萧诗诗突然用尽全力大喊，“你满意了！你满意了！你生不出，我也生不出了！”

海棠变色：“这什么意思？”

手中拽着萧诗诗越来越沉，她正不可阻挡地向地面坠去。

“我生不出了，再也生不出了。大夫说我不会生了……”

眼看着再也拽不住她，海棠大喊：“颂莲，还不来扶着萧夫人！”

王嬷嬷和颂莲抹着眼泪，来将力气全失的萧诗诗连扶带拖地弄进了屋。海棠怔在原地。这个与自己一同进了王府的美貌姑娘，从此也和自己一样，再没有希望了。

太监们早等得不耐烦：“还走不走？”

海棠冷冷地望他们一眼：“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黄昏的穆王府异常寂静，一群人将海棠围得严严实实，向角门走去。碧云企图从院门熘出去给穆王报信，却被薛嬷嬷带来的人发现，一把推进院子。

凝晖阁的院门，轰然关上。

宫车已在角门外等候。海棠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落空。王府门前空荡荡的，穆王却不知在何处。

海棠被缚了双手双脚塞进宫车里，车帘子一放，里面顿时黑暗一片，什么都望不见。每逢车子一颠簸，她就像一个无奈的球，在宫车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撞得生疼。

那什么鬼泥踩，到底又是谁放进去的？难道是穆王妃？她虽也不是善类，可上辈子，她也没有这么伤天害理啊……

正想着，宫车似是撞了块大石，一个巨大的起伏，将海棠抛起又落下。

“啊！”她惨叫一声，胸口重重地撞在什么物件上，“哧”地挂下一片衣裳。那一阵疼，几乎叫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