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锦干脆道：“是。”

早在宴席开始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窝在父母怀里乖巧吃饭的小孩子。秦重锦向来沉得住气，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玩，而是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根据座位的顺序推测着那小孩子的身份，一边看着对方吃了好几碗饭。

小孩子实在太可爱了，软绵绵的，秦重锦想要。

秦重意本来就为皇帝没有立刻答应自己的要求而感到生气，这会儿看见自己的三弟竟然站出来，还一直看着自己想看的人，当即横眉怒目。只是他虽然平日里跋扈，却懂得尊卑，明白父皇可以宠爱自己，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对方面前放肆。因此他只有面上忿忿，嘴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帝见他答得干脆，露出一个笑容：“那重锦也想要他当你的伴读吗？”

秦重锦没有掩饰：“是的，父皇。”

皇帝转过头来，看向下方白白净净的小孩子，尽量和蔼地问道：“那穆家的小子想要当朕这两个孩儿谁的伴读呢？”

这个问题一出，穆家父母的神色就变了。与此同时，座位上两位皇子的生母也绷紧了神色。

也不知皇帝是何用心，竟然把这样的问题抛给了这么个小孩子。一旁的丞相在心里叹气，伴君如伴虎，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一不小心，就要为自己的家族结仇了。虽然都说童言无忌，但两位妃子可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孩子都是父母教出来的。

地面上的小穆采费劲地仰起头看着主位上的皇帝。他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皱成了包子，似乎思考了很久，最后奶声奶气道：“皇帝伯伯，哥哥们都比穆采大，穆采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早读书？识字好难好难的。”

他说着，还微微嘟起了红红的小嘴巴。

这话一出，全场原本不知不觉中绷紧的气氛一下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会心的笑容。

小孩子语气糯糯的，像是在跟亲近的长辈撒娇，贪图玩乐不想多学一点学问。

多么完美的答法，一下子就把问题给避开了。偏偏这白白净净的小孩子脸上一派天真，撒娇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真不知究竟真的是他误打误撞，还是这穆采天生聪慧了。

皇帝听到这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畅快之意：“这么可爱的采采，要是朕的儿子就好了！”

穆父穆母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笑够后，转而看向两位皇子，道：“现在穆家的小子不想读书，你们两个看该怎么办？”

秦重锦到底年轻，面上当即露出遗憾，却还是鞠了一躬道：“穆采弟弟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是重锦没有这个福气。”

他说完，目光却仍然没有从那小小的孩子身上挪开。

穆家父母听得汗颜。穆父连忙道：“三皇子言重了，是犬子没有这个福气。”

一旁的秦重意却不乐意了。他试图诱惑穆采：“读书有什么怕的！你过来跟我读书，我给你拿好吃的，还有胡人那边的马奶。你快过来跟我一起玩！”

秦重意说着，就想伸手去抓穆采。

穆采轻轻扭了扭小身子，有些不乐意，却还是被对方抓住了。

皇帝看到这一幕，终于出了声：“好了，都停下吧。”

秦重意不得不停了手。

皇帝慈爱地看向穆采道：“采采，虽然你确实年纪还小，不过皇帝伯伯很想多看看你。这次探春宴后，你到国子监来，随同你重锦哥哥一起读读书，玩一玩，让皇帝伯伯多看看你，好吗？”

皇帝素来威严，说话严厉，这还是头一次语气和软，有商有量，却是对着这么小一个孩子。

秦重意听到这里，当即不满，直接道：“父皇，明明是儿臣先向父皇求的，为何父皇不能让穆采做儿臣的伴读？！”

皇帝的目光瞥过来：“采采不愿做的事情，你却多加强迫，如何能照顾得好这么小的孩子？”

秦重锦不再说话了，面上却还有不忿之色，显然并不服气。

皇帝却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和蔼地看向穆采道：“采采觉得皇帝伯伯的提议如何？若是采采不想，大可以提出来，只是皇帝伯伯真的很想多看看你。”

小穆采撅着嘴巴想了一会儿，最后道：“好吧，既然皇帝伯伯想看穆采，穆采可以读读书。但是如果穆采读不好，皇帝伯伯不能怪穆采。”他说着，忍不住用小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看就是早上出来得早没睡够。

皇帝笑起来：“好。”他说到这里，又看向有些紧张的穆父穆母道：“穆府离皇城有些远，不方便穆采上下学。即日起，穆家便搬到定中街那间空出来的府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