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还抠在手边的被子上，身子一动不动，甚至有些僵硬的挺直着。

静默了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想接下去：“长......”

大概是沿弁刚刚给的冲击太大，让她说话有些卡壳，“长”了半天都没长出个所以然来。

沿迟音低垂着眉眼，右手食指在被子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长......”

“长乐未央？”沿弁地声音接过话。

长乐未央？

沿迟音的心再次陡然一颤。

她的手指还停留在细滑的布料上没撤开，心里想的却是今天怎么都是这种词？

“长......”沿迟音抬起头还没有说出第二个字，眼前的一片光亮就被起身走过来的男人挡了个严实。

沿弁忽略怔愣的她，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捏了她在被子上胡乱画着的右手，握在了手心里，轻轻地，半十指相扣地。

沿迟音莫名，声音都不自觉地再次低软下去：“怎么了？”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专心地做着手上的动作。

他微垂着眼睫，把另一只手上的红珠手链套在了她空着的手腕上。

沿迟音视线下移，在手腕触上那冰冰凉凉的珠子时想说的话就梗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

眼睛里有些湿意，鼻子发酸。

她声音很轻，甚至带了些颤抖的尾音：“这个......”

“谁让你把这个摘掉了？”套好了珠子的人，侧过来眼睛的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

他带着温度的手握在她串着冰凉珠子的手腕上，捏着那串手链转了转。

嘴边有着如释重负的笑意：“青池......把所有都告诉我了。”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沿弁：“以前的，现在的，还有你辗转了这千百年的。”

沿迟音拽上他的衣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是什么意思？”

沿弁低头在她光洁的前额上轻轻亲了一下，笑着：“意思就是......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

他默了一下，接着笑，贴着她的耳朵：“还有要控诉你一件事情。”

沿弁：“那么久，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以前喜欢的是你。”

这句话混着轻柔的月光钻进她的耳朵里，刹那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想问什么，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了。

沿迟音一时动容，从沿弁怀里抬眸，和他撞上视线。

瞳眸深棕，像是装在白色陶瓷杯里的深褐色咖啡，浓郁，又带些苦意。

两颗本凌厉的瞳仁里除了秋水，还有她。

沿迟音眨了下眼睛，有一滴泪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抖落。

她想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你的眼里有星辰。

一千年后。

谷雨时节的这个晚上，她终于在心心念念的人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

......

八月末的天，刚过酷暑，有了初秋的凉意。

之前因为主角吸毒停拍的电影也在一个月前重新开工，沿弁角色重，戏份却不算多，三天前已经杀青收工。

转型幕后是很早就有的想法，这几年的积累和人脉，再加上宋雅的帮助，往后他想走的路不算太难。

路是铺好了，就是看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了。

下半年的工作计划是一早就定好的，不是很忙，尤其是近一个多月，没什么重要的工作，于是他打算和沿迟音去一趟西安。

作为十三朝古都的西安不意外的也是当时大庆的帝京，虽然在大庆末年考虑到战时和经济的变化曾迁都南京，但沿弁和沿迟音当时实实在在是在西安长大的。

虽说以前的东西都不在了，但还是想回去看看。

“沿弁！”不远处蹲在行李箱旁的沿迟音叫了一声，然后一根手指挑了一块黑布就走了过来。

沿迟音站在他面前，一手叉着腰，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你怎么能把你的内裤和我的内衣放在一起？！”

沿弁正在看手机，头都没抬：“那你帮我收一下。”

沿迟音一抬手扔到他肩膀上：“你要不要脸？”

肩上被她搭了内裤的人收了手机，反手握住她的小臂，似笑非笑：“我要不要脸你昨天按上不知道吗？”

沿迟音眼下一红，转身走开了。

流氓。

他们坐的晚班飞机，到西安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小北提前帮他们开好了房，是个套间，在十八层。

公寓式酒店，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厅，连着客厅的是一个很小的开放式厨房。

“小北还给我们买了吃的东西吗？”沿迟音欣喜地从半开着的冰箱里拿出一盒保鲜膜包着的木瓜。

沿弁走到她身后，一手扶上冰箱门，把女孩儿半圈在自己怀里，从背后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