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晋级手札(清)(54)

作者:抱鲤 阅读记录

特布库沉思片刻,利落倒戈,“如此说来,好像也挺有道理。”

道横恨铁不成钢的睨他一眼,“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晨音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耸耸肩继续道,“安亲王奉命征讨三藩,皇上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为难。赐婚之前,定是与安亲王通过气的。若二哥你只是佐领府的二少爷,铁定是入不了安亲王的眼。但如果你将来能袭佐领一职,那就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对安亲王默许了我会是下一任佐领?”

晨音笑眯眯的点头,讲了半天,道横总算是绕出来了。其实道横很聪明,只是他从最开始便钻进了死胡同,认定佐领一职是大哥道保的,所以才会纠结困扰。

晨音要做的,便是替道横把症结点出来。至于其他的,以道横的才智,早晚能猜透的。

果不其然,只见道横愁眉紧锁,闷声怔忡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叫起来。

“我明白了,安亲王如今掌着兵权,皇上念及前程往事,为保万一,自是不愿再看他与靳大学士联系起来,所以才把沉晓格格赐婚给我,还特地让裕亲王前来宣旨。”

道横叹了口气,“因为我曾在裕亲王府任职,所以在外人眼里,我身上天然打着裕亲王府的烙印。若我因娶了沉晓格格而偏向安亲王一系,安亲王未免有挑唆的嫌疑,届时必会得罪裕亲王。”

越往细想,道横面色越是凝重,“说简单点,皇上其实是在用裕亲王制衡安亲王。佐领府被迫夹在中间,若想安然无恙,就得不偏不倚,老老实实依附皇上。”

安亲王能为皇帝忌惮,心机手段肯定不会简单。他八成也猜到了皇帝打着制衡主意,却恭敬的接受了赐婚。

莫外乎两点原因,一,他完全忠于皇帝;二,他有信心收服道横乃至整个佐领府。

第一点有待商榷,至于第二点嘛……

道横冒了一背的冷汗,福全那句话分明是在提点他,别意气用事坏了皇上的布置,酿成大祸。

道横在佐领府生活了十九年,一直觉得佐领府远离京城,极少受朝中时局影响,还算自由。这一刻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书上那句——普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偌大的天下,于君王来说,不过是一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局。只要身在其中,成为棋子的命运便避无可避。

——

三藩战乱,朝中事务繁杂,福全能抽出时间来盛京宣旨已是不易。在三官保力邀之下,福全决定留宿佐领府一晚,明日一早返京。但福全以跋涉劳累为由,婉拒了三官保设宴接待的好意。

福全独自用过晚膳,又犯了几页书,仍没有困意。索性起身整好衣服,缓步走出院子,不经意间到了游廊附近。

福全下意识隔着衣服捏了捏左侧衣袖,触到一抹坚硬,唇角上扬。

佐领府的游廊修得九曲十八弯,每处看着也没什么区别,福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闲闲的赏着月色。到一处转角时,脚步蓦然加快。

前面似乎就是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当时天降大雨,她窝在廊椅里小憩,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崽子。福全记不清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反应过来前,披风已经盖在了她身上。

福全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玄色披风,想起今日宣旨时觑见的那一眼,长大了许多,十足十的少女模样。现在的她,应该不会再孩子气的把石头当礼物送人了吧。

冬夜的风刮得凛冽,不过站了片刻功夫,福全便觉得脚下生凉。抬步往回走,转角时,却又下意识回头张望。不知是不是他眼花,恍然间,竟觉得游廊尽头盈盈而来的身影有些熟悉。

福全步伐微滞,思绪百转千回,念及自己是借住他人府邸,生怕错认唐突,强压下心头那丝悸动,快步原路返回。

“好奇怪啊,格格。方才明明看见这边有人的,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秀珠瞪着眼珠子四处张望。

“腿长在别人身上,有什么好奇怪的。在静园时我就听你在打喷嚏,快些回去喝点姜汤暖和暖和,天这么冷,别着了风寒。”

“格格你真好。”秀珠捧着几本书,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格格,老福晋留下来的书有什么特别吗?值得你夜里翻墙进去取?”

晨音怔忡片刻,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这些年,晨音一直有和皇后保持书信往来,知道皇后的产期就在五月,如今已是一月下旬。

上辈子,皇后正是因难产崩逝,所以晨音不敢寄希望于宫中太医,索性自己想办法。潜意识里,她更相信那个叫若忞的女子。

第25章

翌日清晨,送走福全一行后,钮钴禄氏便忙碌起来,让人赶快收拾进京的行李。赐婚圣旨上特地写了婚期,就在六月末。如今眼看已是一月下旬,满打满算,筹备婚事的时间也只剩下五个月。沉晓是身份贵重的和硕格格,婚事仪程马虎不得。钮钴禄氏担心忙不过来,怠慢了沉晓,惹得皇上不悦。特地与三官保商议了一番,打算让道横在京城的宅子里成亲。一来表示对皇帝赐婚的看重;二来也方便直接去安亲王府商议婚事流程,节约时间。两日后,钮钴禄氏带着两子一女以及数名仆从,启程入京。道横虽是新郎官,但有钮钴禄氏与晨音两个操持着婚事,他帮不上忙,闲得无聊,索性又入了裕亲王府当值。捎带着,把特布库也带去了裕亲王府历练。时间往复,冬雪消退,春光跃于檐上。晨音忙里偷闲,捧了本书坐在窗前,细细研究着。秀珠端着茶和点心上来,随意瞟了眼书封,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秀珠不是很明白,老福晋留下的旧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吸引自家格格废寝忘食,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刻苦程度堪比考学的书生。但她是个听话的奴才,主子想做的事情,她不会随意干涉。晨音眉头轻蹙,照着书上誊抄下来一行字,思索良久,才慎重的写下注释。若忞留下来的书本,其实是她的手札,上面写满了比簪花体还秀气的汉字。晨音初看时,只觉得若忞写了许多错字,要么少写了一半,要么缺了几笔,还有许多字简单到晨音根本不认识。晨音磕磕绊绊草读了一遍手札,心下越发疑惑。最后连蒙带猜,总算琢磨出了些许门路。这些她眼里的错字,也许是若忞那个时代的写法。就像满文、蒙古文及汉字三者,看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只需译释过来,便是相通的。于是乎,晨音靠着五分考究,五分猜测,开始了枯燥的译释过程。整整四个月过去了,这些生涩的字词勉强算是摸透大半。若忞的手札内容很杂,天气、吃食、心情,偶尔还洋洋洒洒记录着她从前救治病患的事情。晨音如饥似渴的从她的文字中,摘抄总结各类施救方法。可找来找去,并没有找到关于孕妇生子方面的。窗外的天光不知何时黯淡了下去,晨音揉着脖颈,起身去钮钴禄氏院里用膳。“明日就进五月了,再过几天是端午节,咱们府上虽忙着你二哥的婚事,撒不开手,但节还是要过的。你最近跟着额娘也累坏了,端午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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