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赶紧扯着自己的面纱连连点头，“我不扯了。我也不乱动了。”

沈佑京松手，“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干什麽？帮我？”

“帮你。顺便我也觉得唐御史还不错。”

沈佑京头低下片刻，複擡头道：“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那是太子，圣人，你觉得我有能力报複吗”

蒙面人歪了歪头，“说得挺对的。”

这算什麽话？沈佑京实在是有些弄不懂对方在想些什麽，但是此时对方却是唯一一个他能够一起谈论起这些的人。

沈佑京不再想顾忌那麽多，他只想找个人说话。月照之下，他终于能和这个不识真面的人说说话。

“我没有那个能耐。而且我何必非要报複呢？死的也就是个我才认识一年的朋友，我何必非要搭上自己的命，去得罪如今对我青眼有加的太子和圣人…”

他这般说着，很无情，也正常。但是蒙面人却能借着月光看到他的眼。

漆黑的。

对面人说他不想报複，但是那漆黑中，却藏着一团火。那团火，名叫仇恨。

“但你还是想报複他们，对吗？”

沈佑京还在继续说着自己不去报複的理由，却被对方这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说了这麽多，说了这麽久，沈佑京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他还是想报複。

凭什麽他们二人便可以借着手上的权势将人命视作儿戏？只是为了拉拢曹望飞，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牺牲掉一个小孩儿，再毁掉一个少年，最后再将一个衷心爱国的御史那样如同抹去灰尘一样抹去。

他再次低下头，又擡头，这次少了许多的情绪。

“你是怎麽知道这些的？这背后有你的手笔吗？为什麽刚刚好就在我离开的时候，这件案子就交到了唐策手中？”

他一系列的追问，对面蒙面人却丝毫不觉得吃惊。若是沈佑京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那才是真的让他失望。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应该澄清的，“虽然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幕后推动的人，但我还是得替我自己说一句，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最多，也就是消息比较灵通。”

沈佑京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道：“那就是说，你确实是知道这背后有第三个人在推动？”

蒙面人点点头。

“对。只是是谁我不确定。”

“已经足够了。”

不过沈佑京还是问了一句，“你找我，是为了什麽？”

蒙面人只是凑近。

“朋友，我要造反，你来吗？”

五十

沈佑京先是被对方这胆量一惊, 但其后却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一条路。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佑京几乎是立刻应下，“好。”

对面人显然未曾料到沈佑京答应得如此之快，一瞪眼, “你这就同意了？”

沈佑京却觉得奇怪的看他一眼, “这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我同意了，我也要造反。”

蒙面人被这话一堵, 旋即又笑开, “你这话说得倒没错。确实是我问你的。”

“不过你这答应得也太快了, 我都还没準备好呢。”

蒙面人在那里絮絮叨叨。

沈佑京这几日可算是已经清楚这蒙面人到底是个什麽性子了。一开始的时候就瞧出来不太正经，如今更是可以确定。

只是他有些好奇。

这人胆子真是比他还大, 那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又是以什麽来说出这一句造反的呢？

他也抛下了一些在这个时代沾染的文气, 凑近了这位蒙面人, “只是我在好奇，你到底是谁呢？”

他眸子只顾着瞧蒙面人, 十足困惑。

“以后总会知道的。”对面人也没真傻到沈佑京说跟着他，就真的以为沈佑京就这样投靠于他了。

如今二人只能说是有了最基础的信任, 至于其他的, 走着瞧吧。

沈佑京稍稍往后退退，“说起来还不知道您是怎麽瞧上我这小御史的，说起来这朝上参人我倒是很在行，但这造反, 我可就没什麽经验了。您找我, 图什麽呢？”

蒙面人这时却认真得多, “我瞧过你的春闱卷子，写得极好。”

这是个沈佑京未曾想过的理由。他自然还对自己当初的作答有印象, 也算是投徐尚所好。

“只是把你当做御史，倒也能在朝堂上发挥作用，但若只是把你当做朝堂上的刀，却是浪费了你。你该去地方上瞧瞧的。”一副很惜才的模样。

沈佑京面上不说话，只是略微抿嘴一笑，心中却在想，官员们大多将入长安作为梦想，这位可倒好当着人的面，说要把人派到地方上去。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