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三个人从房檐上下来。

这地方多的是茶馆，沈佑京先前从未来过，倒是有几分新奇。那桃花眼男子让沈佑京随意选一家。

三人便在街上局促的走了片刻。

在即将到尽头的时候，沈佑京选中了一家，颇为清丽雅致。掀开帘子往里走去，后又上二楼。

其中客人甚少，不过是零星的散落在其中。

听到有人进来，大多也是低着头。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方便他们能看到下方情形。

虽说今日看热闹的都去了会试门口，不过倒也还有几个货郎在下方来回的走着。

两个人点了一壶茶，虽算不上什麽好茶却也别致。

至于晋二，沈佑京让他自去寻一个吃食铺子，在下方等着就行。

两人这才攀谈起来，能被人追着的，大致名次都不错。不过沈佑京倒没去询问对方的名次。

“某姓唐，名策，字修远。郎君称呼我为修远即可。”

沈佑京自然也是如此。只是他如今字还未取。唐策便称呼他为沈郎君。

唐策初见的时候很是慌张，不过一番交谈下来，沈佑京却发现对方是极为阔朗的性子。

说话之间自有条理，声音不急不缓。

两个人倒也没说什麽深入的话题，只是就着这次的考题说了自己的见解。

两个人都是学识颇丰的，文人相轻的毛病几乎谁都有点，你说秦策难得，我便要说秦策压迫。只是不知怎的突然说道一个令唐策激动的点上了，

“我等读书，虽说此时只是为了科举。但某觉总还是要为百姓做些事情的。若是真如考题之中所说，遇到那权势正盛之人为非作歹，虽不定能阻止，却也决不能闭口不言。”

沈佑京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和他说这话，不过看着对方神色，只怕是真的如此想的。

不过很快唐策也清楚自己这是交浅言深了，转到另一个话题上。

两个人倒也聊了半个时辰左右。

唐策越聊越心惊，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对于那些事情的认识竟如此深，不过几句话，鞭辟入里，直指关键。

但他一低头，一笑。

可说起来他的学识在那些先生眼中以他的年纪也是不大可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将自己局限在一角。天下多少能人，何止你我。

他一笑，饮完最后一口茶。心中已经认下了沈佑京这个瞧着稍显稚嫩的朋友。

离开时，他站起来，桃花眼微眯，略带挑衅的问，“只是不知这殿试，你我谁在潮头？”

八

沈佑京同晋二一同回到沈府，那门房一瞧到沈佑京，面容跃上喜色。小跑过来。“二郎君终于回来了，府中上下都等着您呢。”

阿耶阿娘果然在等着。

但这次得了首名，也实在是超出了沈佑京的预想。

他对自己写的文章心中有数，名列前茅正常，只是却没想到直接位于第一。

这不得不说肯定是有运气的成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也是这次的主考官对他的文章偏爱了。

多半便是那位徐尚徐主考官。

沈佑京此时心绪有些複杂。太常卿和这位一向不和，只是没想到，此次居然是由对方一力将自己擡到了会元。

他没思索多久，擡头走进府中。

此时阿耶阿娘应该在正厅等着，也不知道湖天怎麽样。希望没被追得太惨。

沈佑京嘴角忍不住往上，在进正厅之前，将这抹笑容收敛。免得要是沈湖天在，肯定要缠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母远远的就瞧见了沈佑京的身影，忍不住先一步往正厅口处走去，见到果真是沈佑京进来。

一伸手就将他的手握住，眸中难掩激动，显然是极为他高兴的。

沈佑京被这动作感染，眼眸弯弯，长而直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平添温柔。

“阿娘可高兴？”

沈母和沈佑京五官上有五分相似，她笑起来也是温柔万分，微微拭去喜悦的泪，匆匆点头，“阿娘高兴。何止阿娘高兴，你阿耶更高兴呢。”

沈佑京这时候看向沈父，这个在外人眼中温和到寡淡的中年男子此时却是满脸的鲜豔色彩。

他仍是不太知道说什麽，眼神殷切的对着沈佑京，“这十几年的教导，你从未辜负。”

“何止没有辜负，二哥太厉害了！”原本还有些严肃的场景，随着沈湖天这句话说完，谁也再绷不住方才的模样。

就连沈安辞也微微笑了一下。

沈湖天这次倒没有直接扒到沈佑京身上去，只是十足嚣张的叉着腰，

“二哥这次考得这麽好，肯定也有我那祈福的效果。我们当时被围住，那些人都问我是哪里去祈福的。他们说，他们也要去拜一拜。幸好我当时把那t些全都戴着，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