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半响，对面憋出了这个字。

“行了，你快去打探吧。”

顾漠榆突然感觉一阵疲惫感袭来，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我要睡觉了，困了，睡醒再说。”应该是之前那个提神醒脑药水的副作用生效了，六个小时使用期已经过了。

顾漠榆挂了电话，晃晃悠悠地走进屋里，爬上硬邦邦的床，倒头就睡。

另一个世界，江宿眠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屏幕，以及干干净净的通话记录，完全没有刚才那个空号的来电显示，就仿佛刚刚没有电话打过来一样，简直像梦一样。

已经来到洗漱台前的江宿眠看着镜中自己刚睡醒的呆毛，眼睛微眯，真的是梦吗？

*

“殿下，我们带来的人死伤共计3068人，其中1215人死亡，其余轻伤重伤不等；城中百姓死伤共计475人，其中386人死亡，存活共计6889人。”严惊樰处理完所有事务后，裹挟夜色与冷风，一脸疲容地朝木宁椿彙报，“高祥臻那边还剩三千人不到，多是普通士兵，最高的军衔也只是个百夫长，他们大部队估计趁机逃跑了。”

“而且，王将军……也牺牲了。”

话音落，两人皆是沉默，一室寂静。

屋外冷风呼呼地刮着，卷动着了一院的树叶杂草与碎石，重重地拍在木制的院门上。天上云层聚拢，月亮被全部遮住，雨滴也点点滴滴从乌云中坠落，淅淅沥沥，逐渐增大，最后噼里啪啦地打在屋瓦地面，伴随着呜呜泣泣的风声。

雨声压树木，亡魂哭北风。

“害。”伴随着一声轻叹，木宁椿走到书桌旁的窗前，推开了木窗，凉风咻然灌入，似要驱散这一室沉痛，又好似增加了这一室沉痛。

“是属下办事不力，疏忽了周边小城的百姓。”严惊樰沉默了一会，突然单膝下跪，垂头拱手认罪。他当初就记得疏散主干城池的人了，完全没去考虑周边小城市还有居民。

严自谨和严积煊跟他彙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犯了多麽严重的错误。要不然城中百姓也不至于死伤这麽惨重。

“我也没完全考虑到，而且时间紧迫，也不全怪你。事已至此，我们要做的便是安置好那些死者的家属。”木宁椿盯了雨幕许久，一转身，便发现跪在自己脚边的严惊樰，他捏了捏眉心，擡手托起他，“不早了，惊樰，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得忙。”

“是。”

严惊樰顺势起身，一脸肃然地告退。

木宁椿则是继续吹着冷风，许久才缓缓阖上木窗，带着一身凉意上了床。

*

第二天，天朗气清，若不是院内地面湿润，昨夜的那场大雨还真就来无影去无蹤。

顾漠榆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圆嘟嘟的小脸蛋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近在咫尺。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见小脸蛋的主人开口了：“你睡觉打呼噜。”

“……”

顾漠榆眨了眨眼，然后从被褥里探出一只手来，飞快地捏了顾喜苗的脸一把，接着又赶紧揉自己酸涩的脖颈。什麽破枕头，硬邦邦的，他感觉自己都快落枕了。

“不过呼噜声很小，要凑近听才能听得到。”顾喜苗揉了揉脸上刚刚被捏过的地方，又补充。

“……哦。”

爬起来揉了揉脖颈后，顾漠榆又扭了扭头，这才感觉舒适了点。

这时顾喜苗又开口了，“殿下说早饭已经备好了，放在桌上，等你醒了就去吃，他还有事需要处理，让你先自己待会，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随便逛逛，他处理完事再回来找你。”

“那你吃过早饭了吗？”

顾漠榆随口问了句，便下床整理身上的衣物。

“吃过了，桌上那些是给你留的。”顾喜苗的童音十分清脆。

“嗯。”顾漠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瞥了眼窗外的阳光，便从系统商城里拿出了向日葵，“喜苗，带着它出去晒会太阳。”今天或许可以尝试其他的方法让植物听话，也不是非要唱歌叫宝宝的吧？

“好哦。”顾喜苗眨了眨眼，接过向日葵，慢腾腾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顾漠榆洗漱完又照了下屋内的黄铜镜，再次被自己丑到后，他就走到雕花黑木桌前，準备填填肚子。

早餐是一些糕点，绿豆糕，还挺好吃的。顾漠榆随便吃了几个，便找到昨天放在床头的老年机，再次拨响熟悉的号码。

“歪，结果怎麽样？”

对面很快接通，顾漠榆t赶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不怎麽样。”对面沉默了一瞬，“我妹没回来，但是那老登见我来了，就跟苍蝇见着了……咳咳，反正就是缠着我，不让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