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饭食也是冷的馊的。

锦瑟看着碗中早已凉透的米粥，还带了一股酸味，这根本就没法喝啊。

她搅拌着勺子，心疼地看着习婉清：“娘娘，要不奴婢再去御膳房跑一趟。”

“不必了，我今日也不饿，再说如今这副模样，跑多少次御膳房也是无用。”

习婉清愣愣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正值韶华的年纪，她的面容却显现出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沧桑。

“锦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当初我不曾生出过那些心思，如今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当这些话说出口，习婉清自己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自小就为尚书嫡女，京中出了名的才女，眼光自然甚高，就算当初自己没有生出这些龌龊的心思，她也是绝对不容许有人走到自己前面。

因为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第一，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她是名满天下习家嫡女，她不能，也不许输给任何人。

自从姜昔楹进宫，就注定两人之间必有一场争斗。

只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在祁闻予心中的地位，她以为。祁闻予心中总是会有自己的。

没有想到，还是自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过于自信了。

“想必过些天陛下就会废后了。”

“娘娘，您别这样说。”

“如今我只想知道习家人在北地过的好不好。”

想到父亲和弟弟和其他无辜受到牵连的习家人，习婉清心中就涌起一阵酸涩。

这些年来，争来斗去为的都是什麽呢？

还不如做个普通人，一家和乐，相伴到老。

习婉清望着窗外园子里的花，几个月前，花朵还开的都很鲜豔美丽，而仅仅一夜之间，花束都已经谢了，只余一根根干枯的枝叶在秋风中摇摆。

而她自己何尝不是这些花呢？

第 54 章

习家一家人到达北地已经是半年之后，去往北地的路途遥远，且在路上行走又是身负枷锁，很多习家人都得了病。

不少人在路上死掉了，就连身强体壮如习洲在路上也是生了一场大病。

到达北地的时候，习家人已经剩下了三分之一。

习洲看着死去的习家人心中难过非常，可是这又有什麽办法，习家如此，还不都是陛下的命令。

想来他习家也是两朝为官，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习洲摇摇头，真是伴君如伴虎。

无人的时候，习洲曾对着习子安问过：“父亲，您不恨吗？”

习子安饱经沧桑的眼睛注视着习洲，他自然知道这个正值壮年的儿子心中在想些什麽。

只是，他到现在才明白，功名利禄，财富权利，只是身外之物，如今习家已经如此，他倒也不敢再奢望什麽。

只希望儿子和女儿安好。

虽然这个愿望可能也很难实现，但是他仍旧希望可以得到上天垂怜。

“爹爹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麽，只是父亲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和清儿可以安好，你一定要认真做事，争取减刑，早日走出北地，活出你自己。”

习洲望着甘于现状的父亲，很是恼恨：“父亲，你如今当真认命了吗？若不是皇帝的胡乱下令，如今咱们还是在上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闭嘴，以后这种话不能再提，记住了吗。”习字安听到习洲如此说，话语瞬间变的淩厉，让习洲打起哆嗦来。

“...是，父亲。”

虽然口中如此承诺，但是习洲还是为习家感到不公平。

北地的天气很冷，比上京冷了好几倍，晚上居住的屋子也漏风，禀告给官差，结果官差根本不管，说他们是戴罪之身，本来就是来这里受苦的，想要修补房顶，简直就是做梦。

且在北地每日需要做苦力，每日起得早，睡得晚，外面都结了冰，走路都要打滑，还要準时起床去干活，若是谁来晚了，就得挨一顿鞭子。

穿的衣服也很薄，里面几乎没有棉花，膝盖处都破了洞，可官差还不许他们缝补。

几个月下来，习子安就病了。

病的神志不清，根本下不了床，官差看他实在起不来，也不是装病就让习子安停下了。

晚上回来，屋子里又冷又黑，习洲一进屋就听到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他连忙点上烧到剩最后一点的蜡烛，跑到习子安床前跪下，低声唤道：“爹爹，您醒一醒，醒过来看看儿子啊。”

习子安神志不清，只是咳嗽不停，并没有睁开眼睛看习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