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几年，第二次见的时候，他却已经抛弃了那一身清冷的气质，略带些不符身份的羞怯，鼓着勇气靠近她。

林州其实没少在她面前编排沈寄安，可她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都是这孩子精致讨喜的眉眼，温顺无比的性子。

无论如何都对他讨厌不起来。

所以这么些年，他得寸进尺，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默许，她纵容。

她以为她没有看错，她以为她的寄安会是个明白人。

她这么个病秧子，没有倾国倾城之色，亦没有卓越过人的才华，她甚至连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没有。

她那时候同他讲，有缘无分这个词；很多东西，并非有喜欢就够的，这种感情，太脆弱了；他若能稍稍权衡利弊一下，便会明白，会早早放弃。

她见他听得认真，好似听进去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执迷不悟。

沈寄安还在跪着，且固执地举着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云棠。

云棠的眼神几番流转，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裙摆，显得无措又可怜。

两相僵持之际——

云棠轻叹一口气，终于伸出了手，迎着沈寄安越来越亮，带着剧烈期盼的双眸；

“啪嗒——”一声，合上了那个盒子。

沈寄安的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他伸手去拉云棠的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你先起来。”

云棠轻拍旁侧的位置，示意沈寄安坐那儿。

他无法，只得站起来，又坐她旁边，乖顺一如往常。

云棠又扭头回去不再看他，垂眸盯着自己手背看。

“寄安。”

即便在这种场合，她还是不紧不慢，声音细柔，安抚人心。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再决定这件事；不要一时冲动，我们两个都冷静冷静。”

——“好，你问。”

云棠咬了一下下唇，沉默几秒，还是开口——

“第一个，你知道我的病，很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根治吗？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只会拖累家人。”

沈寄安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第二，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而不是太孤独了，渴求他人的温暖？”

“最后，你是否仔细权衡过，娶我之后的利害关系？”

言罢，她静静等着，不转头看他，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沈寄安悄悄往她那个方向挪了一点儿，见她没有抗拒，又动了动，直挨着她。

他伸出双臂，扶着她肩膀，轻柔但又不容抗拒地掰过她的上半身，使她直视着他的脸。

“云棠，你看着我。”

他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沙哑；云棠这才看见，他颊上，耳根耳尖，以及脖子，都泛着红。

——他其实，也没有故作的那么游刃有余。

“我确定，我是真的爱你，；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我不是没有权衡过，不是没有逼自己放弃过；可是我一见到你，什么想法都抛诸脑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在你对我笑得时候；在你同我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在你温柔地给我讲你的家乡的时候。”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想要娶你回家，我要和你过完下半生。”

他微一停顿，又继续道——

“一定是你，必须是你，只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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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在房里急得到处蹦跶，抓心挠肺呦，想出去瞧瞧。

又想起二老叮嘱，硬生生忍着。

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这姓沈的，不会欺负他姐吧？

越想越有可能，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急急地冲到房门口，猛的拉开门。

却看到楼梯口，手还搭在雕花栏杆上，刚到二楼的云棠。

“姐？”

他扭头去看，楼下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这就……结束了？

他那双眼，不自觉就略过云棠的表情，看向了云棠垂于身侧的手。

忽的双目瞪圆，瞳孔微缩。

“姐！”

那戒指闪着细碎明晃的光，端端正正地，带在云棠的左手无名指上。

无比刺目。

作者有话要说：阿夏微博约稿小怪兽，三块一张，本来打算挣点儿下本书的封面钱，结果只约到了三单，哭辽，封面计划泡汤，好嘛，我也就只配当个永远没有封面的小透明作家T^T

第22章

云棠看着还有些懵，她没有理会林州失态的惊呼，神游天外地摇晃着，慢慢走回了房间。

床很软，人一坐上，瞬间就塌陷下去；外头的雨雪停了，只余呼呼的风声。

她把手翻过去，盯着手背，准确来说，是无名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