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124)

张辽驻马旷野中央,一身盔甲铺满大雪,部众纷纷朝手上呵气,快要被冻僵。

“朝南。”张辽道。

张辽拨转马头,于平原上掉了个弯,冲向南路,丝绸之道沿路戈壁被结出一层闪亮的冰,他们在路旁艰难穿行。

戈壁另一面,马车走得很慢,貂蝉捧着个手炉,炉中炭火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着她的面容,倾国倾城。左慈一面痛呼,一面朝大腿上贴膏药。

吕布熟睡的面容像个小孩,貂蝉怔怔地看着他,一刹那似乎有点动摇。

左慈道:“我算明白了,你们家从头到尾,就是曹孟德的人。”

貂蝉淡淡道:“义父是,我不是,我不过是想和奉先终身厮守,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左慈啧啧赞道:“女人,你这张脸蛋可真是祸水,我若是男人,说不得也娶你。”

貂蝉脸色阴寒,不作答。

“什么人——!”

马车停。

貂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左慈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张辽率领两百士兵,追赶整整两日两夜,终于在被白雪覆盖的戈壁谷中截住了貂蝉的马车。

张辽道:“请主母下车。”

车内没有半分动静,张辽又喝了一次,貂蝉下了车。

马车停在谷里,商道中央,张辽与貂蝉遥遥相对,吕布麾下亲兵与马车中央隔着鹅毛似的大雪。

貂蝉冷冷道:“张将军,请让路。”

张辽道:“请问主母,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貂蝉直斥道:“与你何干?让路!”

张辽道:“随我回去,勿要作无谓抵抗。”

貂蝉低声道:“把他们赶走,看你的了。”

左慈似乎在等待什么,半晌后道:“先拖住他,我有计较。”

貂蝉蹙眉,张辽见车内毫无动静,便知吕布多半中毒沉睡,不敢用强,随从纷纷架箭上弩,却不发射,纷纷围了上来,以弩箭指向貂蝉、左慈二人。

貂蝉面容平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胆!你敢用强?!”

张辽丝毫不惧,以剑一指:“我自十四岁起便追随主公,如今已是第十载,主公待我情同父子,尊你一声主母是抬举了你!”

“你想将主公带去何处?欲置我并州千万军民于何地?!”

貂蝉不气反笑,冷冷道:“好一个情同父子!”

张辽道:“愚蠢至极,你究竟将主公如何了?!”

貂蝉挑衅般地答道:“我能将他如何?我不懂你们男人的雄心壮志,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满脑子里尽是江山、天下,何尝将妻女家小放在心上过?!”

“在徐州做客时,甘夫人夜夜垂泪,与我唏嘘无言……”貂蝉挽着袖,缓缓走过马前,挑衅地侧头,打量张辽英俊的脸庞与锋芒毕露的眉眼。

“刘玄德、吕奉先、曹孟德、袁本初……你们征战天下,眼中只有谋臣武将,妻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面子,是个炫耀,是个传宗接代的器物,比之花街柳巷中的女子尚且不如!”

张辽不禁退开半步,只觉貂蝉已经疯了,貂蝉冷笑道:“张文远,你觉得很愚蠢,很可笑?”

貂蝉厉声道:“你们……你、陈宫、高顺!你们倚仗着他,谋功成名就,高官厚禄;我呢?!”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与奉先安安稳稳,渡过一生,陪在他的身边,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白头到老,相濡以沫。你们呢!谁比谁更势利?!”

“比之仗着几分姿颜,便煽起奉先龙阳之兴的那小子,谁的心思更见不得人?!”

张辽无言以对,万万想不到貂蝉会有如此一番话,貂蝉又冷笑数声,缓缓道:“识相便回去,我净身出户,只带着我的奉先,其余一分钱财不动你们的,陇西、并州军也与我全无干系……”

张辽道:“主公身上牵系陇西千万百姓,甚至天下苍生!你为一己之私便擅自行事,问过主公没有!”

貂蝉现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问奉先?现在已经晚了,奉先服下左道长仙药,不到一个月时间,便会将从前光景尽数忘却,心中只记得一个我。”

张辽五雷轰顶,瞬间大吼道:“上!将她捆回去!回城问罪——!”

张辽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四周石山顶,荒野中竟是出现了埋伏已久的敌军,齐声大喊!

貂蝉色变,左慈跳下车,朝远处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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