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卫(24)

阿尔多嘴角挑了挑,笑容这种东西,好像永远难以在他脸上停留,即使偶尔闪过,也是稍纵即逝。

“谢谢,不用了,”他说,“你们从前面的出口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阁下,我还有个问题,”古德先生突然开口问,“您的雕像下面出现的那一行字,‘十年即永远’,是您写的么?它是给后人某些启示的遗训么?”

阿尔多愣了一下,那一刻,他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眉梢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目光凝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好一会,他才轻声说,“没什么特别意义,只是有一个人曾经用了十年的时间爱我,我辜负了他,后来也就永远失去他了。”

那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真实拥有过得东西,可是……

这句话阿尔多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他左手边的墙壁突然出现了一道原本不存在的门,男人礼貌地对他们点头致意,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又和那道突然出现的门一起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他所需要的深渊豺的心脏,正在由一个伤患带着一个菜鸟,奔驰在路上。

埃文大概是为了壮胆,拧开了音响,一阵激昂的交响乐立刻从里面冒出来了,把车里坐的两个人同时吓了一哆嗦,险些出交通事故——他还真不知道伽尔导师还有这么个……高雅的爱好。

约翰盯着那个小小的黑盒子看了一会,问:“里面有人?”

“不不不,只是CD。”

紧张的追捕之路上,关于播放器的小知识讲座再次开始了,约翰叹为观止地看着从小黑盒子里取出来的光盘:“不可以碰这个反射光的地方是么?如果我碰了,会不会把里面的声音抹掉?”

“……只要你不用利器或者指甲使劲划。”

“哇……能把声音装进去的东西,”尽管埃文解释过不用太在意,约翰还是非常小心地用两根手指头抠着光盘中心的圆圈,来回摆弄了一会,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光盘说,“我叫约翰,约翰史密斯……”

“……”埃文问,“你在干嘛?”

“试试录音。”约翰无辜地说。

埃文木然地回过头去,面朝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心里一想到马上就要和这家伙一起去捕捉深渊豺,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一周年纪念日,”埃文悲观地想,“实习第一天就死翘翘的猎人,我大概会因此而名垂史册的。”

约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喂喂,我看到那个女孩了,在那块更大的‘面包’里。”

“比起面包,”埃文哭丧着脸说,“我们更习惯叫它公共汽车。”

“管它是什么。”约翰轻轻地念了一句埃文从来没有听过的咒文,周围的空气立刻变了,漂浮起某种沼泽的藻类一样粘稠的深绿色。

“哇!”埃文吓了一跳。

“我让深渊豺的气息显形了,绿色的地方就是它留下的臭味,跟着它走。”约翰眯起眼睛往浓雾最深的地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我记得这是十六条基础咒文之一。”

“不……不,我们没学过那个。”埃文说,“我们现在有探测器,只要按一下,就能显示迪腐的相关信息和可能位置分析结果。”

约翰的目光硬生生地从靠窗坐在公共汽车上的女孩身上拔了下来,两眼放光地问:“真的么?它在哪?”

“我不可能有的好么,先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见的浓雾已经快把他们的车子包围了,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似乎还有不祥的灰影闪过,埃文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被吓到要死的结果,就是他奇迹一样地突然不结巴了,“实习生不被允许单独出任务,我没有权利拥有一个探测器。”

“哦,真遗憾。”约翰有点失望,不过随后他安慰说,“不过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个探测器,凑合着用。”

“那需要强大的想象力,先生——不过谢谢你的安慰。”埃文沉默了一会,声音颤抖地说,“我感觉好一点了。”

公车到站了,靠窗的女孩随着人们一起下了车,这一站是某一个公园,埃文把车停在公园的停车场上,正好经过女孩面前,她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知觉地往前走着,眼睛露出死人一样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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