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卫(89)

他一直努力,一直优秀,可在他整个青春期里,却没有人记得住“伽尔”这个名字。

弗拉瑞特的后代和肖登教官的儿子,这两个负担一样的光环就始终笼罩着他。

他别无选择,只能遵循着一条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路,一直不停地走下去,并且永远也看不到出头的那一天。

这很痛苦,弗拉瑞特的血脉里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反叛,它们在他哥哥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到了他这里,却被痛苦地压制在骨子里——每当他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图书馆翻开他那份长长的族谱的时候,这种痛苦就愈加明显了。

弗拉瑞特似乎已经被卡洛斯变成了一个符号,这位显赫的先祖让以后的任何一个人,都变成了这份传承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组成。

而这份压抑的理智,才是几乎伴随了伽尔终身的东西。

为此,他决定把那个疯狂的“八分钟之夜”忘记,安安分分地做好他的工作,不辜负他家里住进的那两位大人物,抓住一切机会好好磨练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猎人。

这个想法几乎让他有些绝望起来,变成一个更好的猎人有什么意义呢?圣殿也不会在金章之上再给他颁一个“钻石章”。

可是……说不定有一天,那个人会真正为了他而自豪呢。

伽尔保持着这种忽上忽下的心态径直到了圣殿,幸亏那些死在他手里的迪腐们的怨灵保佑,让他在这种恍惚的状态里赶着早高峰,竟然没有出车祸。

伽尔到了路易的祭司办公室,正好碰见老朋友搀扶着史高勒先生往外走,照顾史高勒的护工正在那里等着——这位可敬的老先生即使已经罹患重病退休,也依然坚持隔一段时间就到圣殿来,好像放不下一个执念似的,随时关注着结界的修复工作。

他看起来更瘦了,像一根在风中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熄灭的蜡烛。

伽尔赶紧站在一边,给他让路。

史高勒先生对他点了点头,扶着护工的手臂,拖拖踏踏地往外走去,老迈的背影让人轻易生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只有看见他,我才能感觉到‘每天,生命都离死亡更近一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路易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说,“这让我觉得很遗憾,你看,我们从小就进入圣殿,从来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猎人,几乎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梦想,说不定有一天,一辈子就过去了,回想起来,居然连一件出格的事也没做过。”

伽尔沉默地点了根烟,自嘲地一笑:“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是小时候有一次翻墙到了前殿,混在游客群里跑出了圣殿,打算出走。”

“是啊,”路易常年异常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轻松表情,“结果你只是坐大巴在市中心的电玩城里打了一下午游戏,又乖乖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无奈地笑起来。

“好了行政长官,”伽尔说,“我是来找你立案的。”

路易把他带进了办公室,安静地听完他描述了克莱斯托的丢失的记忆。

路易沉默了一会:“确定是影子魔?”

“那两位先生同时判断的。”

“等等,你看看这个。”路易打开网络新闻,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点开了一条新闻,《追踪古怪神经炎——疑似传染病》,“患者先是出现轻度痴呆、短期记忆下降,精神恍惚,随后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抢救后,无法检测出大脑的任何损伤,但患者会突然变成植物人,少数病例中,病人最终会醒来,但记忆混乱,智力水平退化严重,生活无法自理,具体病因正在调查中。”

路易点开了下一页,伽尔凑了上去,发现文章记者非常仔细地列出了一些发病区域,以提醒公众注意:“从萨拉州开始的,我想他说的第一个人是凯文的爷爷,然后往西的穆迪亨州,华克州,拉尔维斯州……后来又有往东回到萨拉州的迹象。”

“路易,”伽尔严肃地说,“你觉得……像不像某种东西正在追踪什么?”

“你的意思是,影子魔正在追踪一个人?”路易问,“会是谁?”

“我需要每一个病例发病时间前后,几个当地流动人口的数据库交叉比对列出嫌疑人名单——影子魔是附身迪腐!另外即使它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它追踪的猎物也应该在其中。”伽尔飞快地说,他突然想起卡洛斯昨天提到的一个字眼——克莱斯托一族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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