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通古代(242)
“参见殿下。”
参拜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祁乾觉得有些吵,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
刑部的官员面面相觑,局促又不安地站在原地,等着或许即将继任大统的太子殿下发号施令。
祁乾走到床铺边,指尖撩开散落的床幔,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他眼前展开,死死瞪大的眼睛无法合上,微微圆张的嘴里被塞了玉琀,防止尸身腐烂。
他视线往下,停在脖间那道狰狞的缝合上。
伤口歪七扭八,并不是从上往下的直线,更像用刀一次又一次地砍磨,似斧子砍断参天大树,每一次落下的位置都有些许偏差,以至于骨肉外翻,狰狞又恐怖。
即使被缝起来也显得奇怪。
“殿下。”刑部侍郎大着胆子唤了一声。
祁乾没应答,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刑部侍郎立即低头,后背顷刻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将手里的托盘举高,送到祁乾面前。
嗓音严肃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意:“娘娘身体边发现了这把匕首,据下官们判断应当是杀害娘娘的凶器。”
内室一瞬安静,祁乾看向近在咫尺的精致匕首。
整把刀仿若在血池里浸泡过,经过时间沉淀,凝固的血发黑发暗。
刀刃磨损得很严重,顶端卷起,似乎再用一分力就能断开。柄端则残留着掌心的纹路。
祁乾从托盘里取出匕首。
刑部侍郎瞧着放置在一旁的干净帕子,嗫嚅着动了动唇,想提醒主子血迹很脏,但又碍着主子不受控的性子,犹豫了半晌都没吐出半个字眼。
“除此之外呢。”
刑部侍郎反应很快,将内室所发现的线索尽数禀告:“禀殿下,除此之外下官们还发现更衣的屏风后挂着不属于娘娘的衣物。”
“据宫人所述,衣物为孟怀瑜姑娘所有。”
他悄悄地抬眼瞄了下祁乾的脸色,见他无甚反应,心底便更忐忑不安,总有一种话说一半,自己就要跟中宫的一众宫人集体陪葬的感觉。
“另外太医在香炉里找到了迷魂香,无色无味与香一同燃烧,会让人快速睡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安神香的加强版。”
祁乾依旧没什么反应,平淡的仿若是误入凶杀现场的无辜路人。
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匕首很久,忽然扯着唇笑了声,手腕用力把匕首扔回了托盘里。
面无表情道:“既然你们认定是孟怀瑜所做,那就通知禁卫军,掘地三尺也给孤把人找出来。”
刑部侍郎愣住,他小心翼翼道:“找出来,然后呢。”
“押入大牢。”他瞥着刑部侍郎,眸内晦暗无光,似外边黑压压的云层,“还要孤教你做事?”
刑部侍郎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他把托盘举得高过头顶试图挡住遽然变白的脸色:“是,下官现在就去通知统领。”
他一走,同时也带走了滞留在内屋的其他刑部官员。
内室一瞬变得更安静。
祁乾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嘈杂又凌乱。
他再次掀开床幔,望着那双近乎从眼眶里脱落的眼球,呼吸逐渐厚重,本就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眸仿若滴进了血,红得吓人。
“母后。”他缓缓蹲下,唇角划出一抹笑,“我生母死时,是不是也同你一般,瞪着眼睛不瞑目也不甘心。”
祁乾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剥夺了与生母的联系,甚至身上的胞血还未擦拭干净,就被送到了多年未有男嗣的皇后膝下。
而生母也因生了未来太子,当天一杯毒酒赐死。
起初他不知实情,满心欢喜的喜爱着皇后,将她视为最亲近的人,小孩子的撒娇讨好闹脾气,他都一一尝试。
可皇后不喜欢他。
那双狭长好看的凤眸里装着冷漠和厌烦,还有他读不懂的别样情绪。
直到后来,他一碗一碗地喝下难喝的汤药,变成皇后嘴里听话的好孩子,那抹陌生感才好似淡了许多。
从未得到过母亲宠爱的孩子满心欢喜地以为母亲终于会正视自己喜爱自己。
不承想,母亲喜爱的只是未来触手可及的地位。
“她还是太笨了,留那么多证据,你说怎么办才好。”他嗓音轻轻地,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
皇后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只能睁着散开的瞳孔,任由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
——
马车厢内安静无声,孟萝时裹着大氅缩着脑袋如一尊石化的雕像,时不时地瞄一眼悠然自得的胥黛,时不时再掀开车帘看一眼外头。
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期为何不叫她,她尴尬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仿佛在被虫子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