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二字重重捶在沈家人头上,捶得他们脑袋发懵。为何读书十几年的人奴性这么重?就连沈云莲这个做丫鬟的都没他奴性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家耀还能考科举吗?
沈老头紧盯着沈忠,“我问你,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沈忠不耐烦地嗤笑一声,“沈忠,忠心的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沈老头深吸口气,再问:“你何时去考秀才?”
沈忠已经用一辈子验证过自己就没有考科举那本事,自然不会朝这方向努力,但他手头没钱,不想这么早和家里闹翻,斜着眼睛看沈云莲,似笑非笑,“那要靠堂姐多劝主子读书上进了。主子不读书,我这书童哪里能读书呢?”
这话阴阳怪气还透着酸,但沈云莲这些日子已经听惯了,脸色都没变一下。沈老头见状吩咐道:“大丫,听见家耀的话了?你要见缝插针,不停劝三少爷读书上进,万万不能耽误了家耀。你要知道丫鬟就是下人,是没出路的,必须让你堂弟考科举你才有依靠。记住了没?”
刘氏不服气,刚要说话,发现沈云莲悄悄拉住了她。只见沈云莲笑道:“是,爷爷,孙女记住了。”
沈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感觉这个孙女根本不像农家女了,可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却越来越像个人下人。他忽略掉心里的别扭,摆摆手道:“那你们回去当差吧。”
这时周氏拉住沈忠酸溜溜地说:“儿啊,你得了月银没?给娘买个簪子可好?你是没瞧见你三婶那嘚瑟样,头上插两根银簪,还是最时兴的款式,她配的上吗?那个死丫头真是走大运了,怎么偏偏就让她琢磨出压缩馍馍了呢?”
沈忠一愣,“你们又去找沈云萱了?”
周氏连忙摆手,“没,我们就在远处看看她开的铺子,没去找他,我们记着你的嘱咐呢。你不知道,她那个铺子老挣钱了,听说十里八村都知道她,还有特意大老远跑来吃的。不就是几口吃的,跟八辈子没见过饭似的,还不是因为皇上夸过她?她这辈子是妥了。
哼,那又怎样,还不是个寡妇命?没儿子送终!”
沈云莲皱皱眉,转身问刘氏云家食肆如何,她问得细,刘氏回得也细,不一会儿沈云莲就点点头,说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
沈忠则心里惦记,回去之后,又找了个由头出府去云来食肆外亲眼看了。
他是重生的,他自己知道他抢了沈云萱的青云路,自然忍不住关注沈云萱过得如何。若沈云萱过得很差,他心里会平衡很多,偏偏如今是他过得差,沈云萱却越来越好。
这不就是说命运摆在他面前,他都接不住吗?
这是他重生后最憋屈的地方!他那么顺利当上李耀升的书童,却沦为不受待见的家丁日日跑腿。沈云萱呢?被他坑得几乎成了寡妇,全家跟着那个孤老婆子,却得了皇上褒奖,开了生意这么红火的铺子!
不过,他知道上辈子沈云萱过得有多好,身份有多高,对比沈云萱如今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商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云萱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样一想,他才觉得痛快起来。高高在上地瞥了食肆一眼,他挺起胸膛回了李家。
正巧李耀升在院子里踢球,见着他回来便顺口问了句,“去哪了?”
沈忠想到沈云萱上次害沈家人坐牢,害得他在主子面前丢了好大的脸,便试探道:“主子,小的原来的堂妹沈氏开了家食肆,听说生意很是红火,方才小的去瞧了一眼,想着认认门,改日主子想吃,小的好去买。”
李耀升刚在老太太那受了气,被逼着娶妻,此时半点不想听关于女人的事,摆摆手道:“家里厨子什么做不了?过来,陪本少爷玩会儿蹴鞠。”
“好嘞!”沈忠露出笑来,心里也明朗了。李耀升终于把沈云萱放下了,那他可就不用再顾忌沈云萱了。
受皇上褒奖又如何?一个妇人,又不是官,越张扬越容易出事,出了事也没人会给她出头。
沈忠都没发现自己心里一直堵着口气,凭什么沈云萱就能过好?他重生一次做了这么多事,至少要把沈云萱踩在脚下才能心理平衡。
他也不想干什么,就想把给沈云萱的铺子找点麻烦,让她生意不要那么好,要是能把铺子搅和黄了就更好了。
于是沈忠收买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和几个小乞丐,那混混到云来食肆买了两个包子,站在店门口就吃上了,谁知刚吃完就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啊!我肚子好痛!你这包子里放了什么,我肚子怎么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