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旭摇摇头，都这把岁数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年轻人愿意闯就随他吧，反正烂摊子还不都是自己收拾？

苏晟语本由着林子旭思索，看到他摇头，目光微闪。

“算了，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书房的暗格里放着各种秘籍，你自己拿去看吧。你知道在哪的。”林子旭看见苏晟语的小指微动，不置一言。

“想走便走吧，你自己去看看这壮丽山川也好。”

“有事别自己强撑着，这里永远欢迎你。”我永远在这等着你。

说完，便转身缓步走回那林中的屋子。

苏晟语站在原地，看着林子旭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像看着一轮朝阳，暮色西沉。

此时的他，褪去了所有的感情色彩，就像是一个被编程好的机器。

“迂腐。”两个字，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从他口中吐出。

“这就是人类的局限，兜兜转转，不过百年就人之将暮。天道给人类容易生存的环境，却剥夺了他们更进一步的能力，在一个个四季轮转中打磨着他们周身的棱角，最终平淡的归于黄土。”

“可悲。可笑。”

渐渐的，身形淡去，像雾，消散得没了踪迹。

……

［师父亲启］

这日清晨，林子旭去往书房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书桌上放着写有如是字样的信封，旁边摆有之前苏晟语从暗格中拿走的秘籍。

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林子旭才踱步到书桌前，坐在楠木椅上，把信纸拿出，抚了抚折皱，摊平放到桌上。

［七月七日望能在林府门前一聚。

——林晟语］

林府……

林子旭盯着短短的一句话看了良久，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人老了啊，就是爱多想……”

一边叨念着，一边走出书房。

至始至终没管过那些秘籍。

他或许不知道，当他出发的那日，窗外的风掀起了书皮，书的首页写着排字，那字端正秀丽，却收尾有锋，透出股厉气。

［局中局，莫往。］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

七月七日，林府。

林子旭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不能自己的颤抖着，瞪大了双眼，睚眦欲裂。

火，耀眼的火，燃烧着，它像魔鬼一样，迫切的填充着自己无底洞般的欲。'望，绝望的嘶吼，凄厉的哭喊，温热的尸体，全成了它饱腹的盛宴。

忽然，一白衣人从火海中走出，没沾染一点污迹，干干净净的，像是从云端来的玄仙。

苏晟语在距林子旭不近不远的地方站定，坦然自若的与林子旭对视着。

那双眼里缀着零碎的笑意，如同星辰坠在了深紫色的夜空中，美得不可思议。

“师父。”

苏晟语向林子旭问好，林子旭却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人间地狱”。

良久，林子旭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为何？为何是今日？”

苏晟语轻笑，右手拨弄着左手上戴的银链，折射出冰冷的光，说：“师父当年不是说林家不是我一人可撼动的吗？我做到了。至于为什么是七月七日…只是某些人的一个小心思罢了。”

林子旭深吸了一口气，却到底没忍住。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屠尽林府上下！该偿命的是林韬！与其他人何干？！！”

于是，在林子旭质问般的嘶吼下，苏晟语说出了所谓的真相。

“屠尽林府上下？呵，怎会。我留了一个活口，是林韬的嫡子，林子旭。”苏晟语的笑容扩大，带着不容忽视的恶意，“对了。我记得师父告诉过我您姓林，看您这么生气，难道您是林家人？”

林子旭却没有理会苏晟语，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复又仰天长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这为什么是场有趣的戏了。的确。的确有趣啊。哈哈哈……”

“输了。输了……”

从狂笑变成低喃，林子旭此刻就像个疯子。

黑暗逐渐蔓延，顷刻间，便只剩下苏晟语和林子旭两人。

“后悔吗？”覃戈已变回自己的模样，来到林子旭面前，如是问道。

林子旭还在喃喃自语着。

“你还想再见到他吗？”覃戈很有耐心。

“……”

“你希望吗？”覃戈知道，快结束了。

“……不…不见……”

林子旭，曾经的天才，现在的老者，已经……

“很好。”

带上完美的笑容，将林子旭的灵魂抹灭，从此天地间再无此人。

“你在做什么？”覃戈刚做完此事，苏晟语便出现在他身后。青衣的男子嘴角轻勾，柔和得像是江南氤氲的雾气。

覃戈转身面向苏晟语，还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