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劲松将这些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蔡博雅，说了句希望他秉公处理后就离开了。

蔡博雅听完，坐在椅子上内心是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正好副校长欧阳离来敲门，跟他汇报学校新教学楼修建问题。

自然而然他就被蔡博雅留了下来，他将霍劲松反应的问题跟他复述了一遍，问问他的建议。

副校长欧阳离听完先是眉头一紧，随后又很快的舒展开来，他笑着说：“蔡校长，你多虑了。这很有可能只是孩子们间的玩笑，不是真的。你看跟你说这件事的是李凡家长，家长们讲事都是往大了去，其实事实哪有这么夸张。”

蔡博雅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他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副校长欧阳离，足足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这都要涉及刑事犯罪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和稀泥呢！你难道没注意到牛壮壮都找到了葛冲，葛冲是什么人，不需要我给你解释吧？”蔡博雅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前些年刚被放出来的/强/奸/犯，你跟我说牛壮壮找他去废掉李凡胳膊，是孩子们间的玩笑？你话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欧阳离被蔡博雅训的嘴角干涩，他拿起桌上茶杯喝了口水，勉强润了润：“我也知道这次牛壮壮的动作是大了一点，但蔡校长你要知道，这事咱们要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会让牛壮壮没办法参加高考的，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二十多岁了还只是个孩子？”蔡博雅反问。

欧阳离眼珠子快速旋转，话锋一转，换了个方向：“蔡校长您看哈，牛壮壮这孩子成绩一直不错，从高一到高三就没出过前十。只不过最近这两次周考有点退步，但努努力，我相信他考个本科那是完全没有问题，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现在是多缺本科人才——”说着说着，欧阳离突然起身将办公室门给带了上，重新走到蔡博雅身边，小声地说：“而且我听说牛壮壮的父亲牛伟就快恢复原职位了，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您想想李凡他毕竟只是一个农家孩子，我们要是为了他把牛伟这尊佛给得罪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听完欧阳离的理由，蔡博雅的眼角顿时无数道褶——他被震惊到了。

只不过他不是被牛壮壮的父亲即将恢复职位给震惊到了，他是彻彻底底被眼前这位跟自己同事这么多年的老同事的三观给震惊到了！！！

没错，李凡是农家孩子。

但农家孩子怎么了？他们就没有基本的权利吗？！

牛壮壮是他的学生，李凡难道就不是吗，那位被牛壮壮敲断腿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作为教育工作者能用出身去衡量一个学生的价值吗？？？

蔡博雅如今五十三岁，他小时候念书上的还是私塾，那个时候教书先生都知道有教无类，都知道不要用贵贱尊卑去区分学生，要平等看待。如今社会风气进步了这么多，欧阳离这位还是喝过洋墨水的人难道会不知道？？？

欧阳离见蔡博雅如此震惊，还以为他是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于是乎他再一次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有可能哈，我是说有可能哈，牛伟这次恢复的职位是教育司副司长，主管学校等级划分。”

“你想想，如今他的孩子就在咱们内江县一中。”

“这多好的机会！”

“我们现在只需要牺牲掉李凡一个人，全力保住牛壮壮考上重本。”

“那以后我们县一中说不定就能升级成市级甚至是省级重点中学，而你作为重点中学的校长，履历也必定会十分亮眼。”

听着欧阳离陈述，蔡博雅眼神逐渐暗沉。

有的工作适合从全局出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但有的工作却不是，它要求的是细致入微，照顾到方方面面。很显然，教育就是这样的工作。

蔡博雅他才不会在乎自己履历亮不亮眼，他在乎的只有一中每一位学生。

如果真要是像欧阳离说的那样，今天牛壮壮犯罪，他来袒护，那明天那后天，再来个羊壮壮，猪壮壮，他是不是也要继续去袒护呢？！

那一中教出来的人，还能是祖国的未来吗？？？不都成了祖国的恶魔！！！

很显然欧阳离他已经不适合这份工作了。

蔡博雅叹了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清楚，今天就先这样吧。”

见蔡博雅好像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欧阳离笑了笑，对他说了句注意休息后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欧阳离前脚刚走，蔡博雅后脚就拿起电话打给了内江县派出所所长楚中天。

楚中天是楚沁弟弟，他的小舅子。蔡博雅没跟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跟他说清楚了整件事的原委，让他赶紧带人来一中后门，顺便让他做好后半辈子没办法再升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