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她攀(17)
姜菀很是开心,拉着叶忆葡不放,一叠声的叫她姐姐,要她陪自己去喝茶游乐。
等来到转澜庭内,认干亲的消息先她们一步早就传了进来,所有世家子弟都或真或假和叶忆葡道喜。
“要我说这老天爷啊,怎么就偏偏垂怜于你哟。”尚书令李家的千金倒是不怎么客气,
“不知是怎样的身段高招,叶姑娘不防也教一教大家,呵……”故意掩鼻笑了一通后,李千金鄙夷得看着叶忆葡,“不然这好事儿,怎么就偏偏能落到你这儿,嗯?大家说是不是啊……”
可叶忆葡却不觉得这算什么难得的喜事,不过是如傀儡般被人安排罢了,闻言心下的不爽更是不好按捺,她安静的盯着那李小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福气是有代价的,什么都想要的话,我怕你,付不起。”
李小姐被激怒了,立即敲打叶忆葡的身世,“孤女能出的代价,还能有什么……”但旁人看县主姜菀脸色不喜,便匆忙推搡她去一旁玩了。
身边的世家子都改成了窃窃私语,这小孤女明明面容清冷、气质孤沉,怎能看出内里攀援权势的水平一流,听说还是吴尚书极力促成的,说不定啊……
不知姨母算无遗策,有没有算到自己会被别人如此鄙夷呢,也是,自己身世低微没有体面,不值得她考虑这些的,叶忆葡的眼泪就快忍不住,她扭头想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却恰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齐淮世子殿下正坐在窗边主位,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得品茶呢,原来他也在这里。
她想起了进京前的时日,那时不论齐淮是否情愿,可终究是一段两厢安好又心怀希望的日子,差点被卖后总觉得有齐淮在,便有安稳,思及此,她看向齐淮的眼神不禁哀伤更甚,心中暗暗期待着他的回应。
那双哀而不伤、沉而有光的眸子落进齐淮眼中,令他莫名想到的是,念在进京路后半程的相安无事相伴赶路,自己是该说几句安慰叶忆葡的话,可他偏偏也觉得李侍郎的女儿说的没错,若不是叶忆葡还折腾着想攀高枝,外祖母怎会凭白无故的认干亲呢。
折腾,越是低位的女子越喜欢折腾些什么出来,生怕人看不到似的,那心思就如同司马昭之心,在上头的人眼里简直就是路尽人知,想到这里齐淮莫名又有点动气,面上刚刚泛起的那一丝柔和消失,只默然的用口型对她说,“恭喜。”
好一个恭喜,叶忆葡忍了又忍住的眼泪,忽的于这一刻就砸了下来,齐淮补刀的水平堪称一流,生怕自己会忘记他是如何看轻自己的。
她扭过头坐下不肯再看齐淮一眼,而那泪却砸得齐淮心底有些发慌,看众人的注意力被那边刚到的人吸引后,他顺手拿起身边盒子里的手帕,假装路过,丢到叶忆葡手上。
指尖捏起被齐淮丢到胸前的手帕,上面还似乎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香气,手帕哎,在古代可是定情信物啊,叶忆葡心底一暖,登时忘记了方才被讽刺的不悦,甚至还有半分娇羞附上了桃腮。
“谢”字都出口一半了却被叶忆葡生生咬住唇撤回了,她欢欢喜喜一抬头看到的是,世子殿下自己的手帕仍好好地别在袖边,上边礼王府的刺绣虽小却分明,再低头看自己这方帕子光秃秃没有刺绣、甚至做工也不对,叶忆葡还能不明白么。
他可怜自己,却又防着自己。
叶忆葡的心似刚刚暖热便被浇透了的银碳,此刻只剩下气愤羞辱的浓烟冉冉,熏得她脏腑生疼眼底通红,她立即把那手帕摔了回去,下意识握拳重重锤向旁边的桌案,桌案纹丝不动肯定不会皮外伤,可这柔嫩的小拳头登时就红了一片,叶忆葡想念自己以前那刚健的拳头了,也好在这小拳头毫无气势,身份,她得记得自己的身份。
碍于自己的身份又怎敢如此直愣的下世子脸面,只好嘀咕着找补了一句,“什么臭男人用过的,我不稀罕。”
齐淮回她,“我看着他新买的,还未用过。”
他的理直气壮让叶忆葡忽然就装不下去,她缓缓起身朝外,冷漠的留了一句,“世子殿下,我缺少的可不是这随便一块帕子。”
我缺少的东西,你若不想给,便不要再来招惹我。
看叶忆葡要走,齐淮不自觉挪动了脚尖似乎要跟过去,又莫名听懂了叶忆葡的话外音,只能驻足,看她离去。
这个女子忽而娇柔谄媚,忽而清冷自持,齐淮从没见过这样矛盾的人。
有时齐淮甚至怀疑,自相矛盾的是自己,明明自己并不贪恋美色,初见她明明毫无感觉甚至觉得胭脂俗物,可现在,怎么只是见了她,便觉得她容光照人美得让自己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