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可怎么使得。”万琉哈氏扶起床榻上的德妃，满面担心和愁容，“我知晓姐姐伤心难过，可这饭还是要吃的，姐姐这般终日不食不语的，叫人看了心疼。”

“叫你担心了，”德妃虚弱地笑笑，“你如今还怀着身孕，本不该如此烦劳你还要看顾着我...”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万琉哈氏立马急了，“姐姐一直都知晓，在我心中，唯独姐姐才是最重要的，姐姐，只要你安好，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傻丫头。”德妃摸摸万琉哈氏的头发，“我只是接受不了...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了，也见惯了这紫禁城中的各种生离死别。可我没想到，没想到怎么会是胤祚这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明明前些日子还在拉着我的手喊额娘...”

“姐姐！”万琉哈氏也听了心里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也不舍得胤祚，他是那样的活泼可爱，这紫禁城上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上天将他夺去了！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他太乖巧，接他去天上享福去了，姐姐，你一定要振作啊。我一直是个没用的，在这紫禁城里，我要时时刻刻靠着姐姐，若是姐姐倒下了，我该怎么办啊。”

“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德妃握住了万琉哈氏的手，“对于我们这种没有家世的女子而言，万岁爷的宠爱就是我们在这紫禁城行走的唯一筹码，妞妞，幸好你怀上了孩子，也能稍稍冲淡万岁爷失去胤祚的悲痛。”

“姐姐，这哪里是说这些的时候啊。”瞧见德妃这个样子，万琉哈氏反而更难过了，“万岁爷倚重六阿哥，其他孩子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谁能想到啊...万岁爷如今睹物思人，也是时刻伤神，他还是看重姐姐和六阿哥，才会如此。”

“万岁爷的悲痛，”德妃突然冷笑了一声，“万岁爷的悲痛总是来得太廉易了，他左右不过难过个几日，马上就会有新的孩子出生，他转头就会将胤祚忘得一干二净。”

万琉哈氏吓了一大跳，急急去掩德妃的嘴。

“姐姐，这话可不兴说啊。”

“这里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我也嘱托了宫女守在屋外，若是有谁过来，宫女会通传的。”德妃冷笑，“我难道说错了吗，自古帝王多薄幸，如今我失了孩子，既不能不伤心，又不能太过伤心，若是我整日这般一蹶不振，过不了多久就会招致万岁爷厌弃。就算我曾经宠冠六宫又如何，这紫禁城里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辈，到时候我会被碾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妹妹，你如今肚里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倚仗，如今我身边再没有孩子傍身，若是我一昧消沉下去，恐怕转眼便会被万岁爷忘却。我们不能失却万岁爷的宠爱，在这后宫，一旦失宠，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姐姐，也没你说的这么可怕吧。”万琉哈氏眼神怯生生的，“万岁爷的后宫庞大，无名无分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我瞧着皇后娘娘对那些低位女子也挺好的...”

“皇后是个厚道人，但万岁爷可不是。而且就算皇后有意相帮，也左右不了紫禁城里这么多的人心。”德妃执起万琉哈氏的手，凝神看着万琉哈氏，“但是妞妞，我已经经历过了那些荣宠富贵的日子，我已不再甘心去做一个无名无分，任人欺辱的小宫女。我必须要去争，我要昂着头活一辈子。”

“好，只要姐姐想要，我都会帮姐姐。”万琉哈氏一丝也没有犹豫，“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永远都听姐

姐的。”

德妃莞尔一笑，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妞妞，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渡过这些失去胤祚的日子...”

“姐姐现下身边没了孩子，不如借此机会亲近一些四阿哥。”万琉哈氏试探着开口，“我瞧着那四阿哥也是个有良心的，姐姐看他现在待皇后，就如同亲母一般...”

“罢了，这孩子跟我不一条心。”德妃转开眼睛，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我还会有其他孩子的。”

“为何每回说起来四阿哥，姐姐总是变得有些奇怪。”万琉哈氏迟疑了一下，“姐姐，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四阿哥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如今他长大了，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姐姐却似乎在逃避着他。是不是皇贵妃那边...”

“妞妞，你想的太多了。”德妃阻止了万琉哈氏的话语，“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你这胎养好，我伤心的日子也够多了，也要花上些心思重新招揽万岁爷的注意了。”

“可是姐姐的伤心也是真的...”万琉哈氏于心不忍，“姐姐，你总是这般要强，要叫人看着好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