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硬着头皮挡住她:“没有出事啊。您先回去,若真有事,老爷会亲自跟您说的。”
“进来!”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两个字里满满的颐指气使。
沈宝惜进门后,发现沈大海脸色很不好看。
“爹,这位是……”
“小人乃是尚书大人的管事。今日登门,有些事情和你们父女俩商量。”他态度高高在上,口中说着商量,看那架势,完全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沈宝惜上下打量:“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尚书府呢。”
“少说废话!我家大人看上了裴举人,有意栽培于他。”管事负手,一脸傲气地等着看年轻妇人脸上的欢喜。
奈何面前女子一脸戒备,他心里失望,原是想等人高兴时泼上一盆凉水来着。没看成好戏,他也没心思再卖关子。
“大人惜才,裴举人年轻有为,日后前途无量,不该配个商户女。之前裴举人目光短浅,做错了选择,如今遇上大人,大人愿帮他拨乱反正。沈姑娘但凡有两分自知之明,就该主动下堂,回头自有高门贵女和裴大人相配。”
沈宝惜一脸惊讶,又见沈大海面沉如墨…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管事是赵尚书身边的人,他的话就是赵尚书的意思。沈大海一介商户,即便手头银子再多,也不得不听从赵尚书的吩咐。
“这……敢问管事到尚书大人身边多久了?”
管事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与你无关。”
沈宝惜含笑道:“若有二十年左右,想来也知道当年尚书之女嫁给顾胜顾大人之事,那时候是顾大人隐瞒在先,如今看来……即便不隐瞒,尚书大人怕是也要逼着自己看中的女婿休妻娶他女儿。这可真是……大胆呢,连皇上嫁公主都不会选有妇之夫,又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赵尚书当年嫁女儿得了甜头,如今又是哪个贵女嫁不出去了?”
管事怒斥:“你放肆!”
沈宝惜微微仰着下巴:“敢问这位大人,我哪句话说错了?若真有错,不如大人去衙门告上一状,到时候按律法来判,无论什么样的罪名我都认,如何?”
不如何!
但凡听说过赵尚书的人,就不敢不给他面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尚书大人让一个有夫之妇自请下堂这件事本身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管事气得吹胡子瞪眼,冷笑道:“既然你们不懂事,自然有人来教你们乖巧,等着吧!”
语罢,转身就走,气势十足,结果却刚好撞上了前来送茶的丫鬟,茶水泼上了他的衣摆。
丫鬟吓一跳,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管事:“……”
如果这是自己府上的丫鬟,他肯定要把人拖下去打一顿。可这是别人府上,他只好咽下怒火,拂袖离去。
沈大海看着管事离去的背影,没有亲自去送,他是一个小商户没错,在这京城之中谁都可以欺压也没错,但他到底还有几分骨气,做不到对上门来欺压自家的人笑脸相迎。何况,那只是一个下人。
不过,他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惜儿,如果赵尚书继续针对,我们怎么办?”
沈宝惜无所谓:“那就回乡啊,我们也不是非要在京城。”
沈大海一想也对,可总得顾及裴清策吧?
“你说回乡就回乡,清策怎么办?他读了多年的书,难道要就此回到淮安府蹉跎一生?”
他是不介意养女婿一辈子,可这世上真正有骨气的人,并不希望自己像废物一般浑浑噩噩过一生。
“他要留就留啊,赵尚书从始至终想要撵走的只有我们沈家而已。清策身为顾大人的儿子,身边没人护着也平安长大了,想来赵尚书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随意杀人的地步。我们老实回淮安府,应该不会再被赵尚书针对。”
沈大海颇为无语:“你们是夫妻,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日子怎么过?”
“也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真的恩恩爱爱过一辈子。”沈宝惜说这话时,皱了皱眉,她一直都是这么洒脱的人,但一想到以后要和他分开,还是有点难受。
话音刚落,沈宝惜察觉到门口有人,扭头就看见了站在那处的裴清策,也不知道人站了多久。看他那模样,多半是听见了她的那些话。
沈宝惜张了张口,裴清策紧紧抿着唇,忽然大步上前。
沈大海想要劝说,见女婿抬手,更是奔上前两步想要护着女儿。
手抬到一半顿住,因为裴清策没有打人,只是将人打横抱起,然后大踏步离开。
沈大海呐呐收回手,嘀咕道:“这么凶,还以为你要打人呢。”
他侧头问随从,“他不会动手吧?”
随从想了想:“裴举人是读书人,方才还护着咱姑娘,应该不会。”